孙玉厚摆了摆手:“我还是站着吧。”
“你今儿找我来是啥事儿嘛?干啥不上家里去?”
孙玉亭神情有些尴尬。
虽说如今少安把家里的窑洞整的亮堂华丽,但他孙玉亭更喜欢的还是自己这样的狗窝,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自己觉得少安现在的行为隐隐的似乎是在走可恶的资本主义道路。
所以每次有事情的时候都不敢上门去,珍爱自身羽毛的玉亭格外在意外面的闲话。
他虽说物质生活不丰富,但好歹思想觉悟是杠杠的!
“哥,这少安跟润叶的事情应该摆上台面好好提提了吧?”
“最近我看少安娃又上了报纸,好像这个还有什么报社来采访,我觉得这有点太过了点,过于招摇了些,咱们家啥时候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万一要是被人说闲话,我这个村里干部很难办的。”
孙玉厚心里同样有着顾虑。
眼下弟弟的话令他心中这种顾虑变得更深,农民心理作祟起来以后就是担忧身边的变化,这时候的孙玉厚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新家里面睡得那么不踏实。
还是那三个字:穷怕了!
回到家里的孙玉厚本来想着跟儿子好好谈谈,但转念想着儿子娶媳妇的事情,他咬着牙硬生生闭上了嘴,心里面对于长子的信任又占据了上风。
“少安。”
“挑个时间,去你福堂叔家里坐坐吧。”
“跟人家润叶的事情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陆泽点了点头,他其实正有这个打算。
而陆泽也看出来了老父亲这段时间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情,每天晚上都出门在院里熘达的声响自然瞒不过陆泽这敏锐的耳朵,陆泽也没有多规劝老爹什么。
世事要变了。
这是双水村的大傻子田二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胡。
人们的心,同样要变化的。
......
周六,天高气爽。
陆泽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身边时装扮清丽的田润叶,后者脸上带着微红,在门口转悠良久以后终于带着陆泽走进了她家的大门。
尽管以前的时候两个人竟然从这里打闹玩耍。
但这次一块进门的意义跟以往完全的不一样,润叶既羞涩又紧张。
“爸。”
“妈。”
“少安来啦。”
润叶对陆泽的称号也有了明显的变化。
以前的时候总是喜欢叫少安哥,后面在确立关系以后便渐渐的把那个哥字给去掉。
窑洞里,田福堂跟田婶子都不动如山,后者刚想出门迎接的时候,丈夫狠狠瞪了她一眼:“现在正是给这个孙少安下马威的时候,不然以后你女儿在他家受委屈了怎么办?”
田福堂嘴上是这么说。
但实际上,他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表现出主动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儿子田润生这时候傻呵呵的跑了出去,不一会手里便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进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爸,妈,我姐夫来啦!”
陆泽恭敬的朝着二老行礼。
而田福堂这时候只想给龟儿子来上两拳。
你这小舅子怎么这么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