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荣荣，你难道忘了鬼柠现在是没有魂力的吗？再说了，我们都是好意，鬼柠是能感受得到的。”
小舞敲了敲门，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面的声音。
房间里，鬼柠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她。
“什么事，药不是已经喝了吗？”
“我是来给送饭的。”
听见来人是小舞，鬼柠立刻弹了起来，由于力气太大，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在身后的墙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疼不疼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别过来。”
小舞的手悬在空中，看着鬼柠微微喘气的样子，她怎么样也放不下心。
“你何必对我这么大敌意呢？其实我们是可以好好相处的不是吗？”
小舞搬来了椅子，坐在鬼柠对面，用勺子舀了一口饭递到鬼柠的嘴边。
鬼柠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被人这么照顾过，立刻不好意思地将头偏到一边。
见小舞没有收手的意思，鬼柠叹了口气，主动将饭碗接了过来。
“我自己来。”
看见鬼柠总算是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小舞也松了口气。
她不在乎鬼柠是不是恨自己，恨他们，眼下，她只是怕鬼柠为了那所谓的仇恨损伤了自己的身体，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好在，鬼柠还是理智的。
房间里除了鬼柠的咀嚼声十分安静，小舞就这么静静地陪在她旁边。
“我不会傻到饿着自己的，你大可以不必像看犯人一样看着我。”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只是想着你下床不方便，一会儿顺便帮你把饭碗带走而已。”
小舞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并没有因为鬼柠的推却而改变什么。
这次倒是轮到鬼柠不知所措了。
他们这群人怎么都一个样子，为什么对她这个敌人这么好？
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吗？
鬼柠也索性不理小舞，既然她乐意待着就待着吧。
这顿饭实在是好吃得很，鬼柠好像饿了好久了，连碗底的米粒都刮得干干净净。
“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小舞将饭碗放到一边，又拉住鬼柠的手臂微微发力。
“你要干嘛？给我送饭是为了让我做个饱死鬼吗？”
“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难道在你看来我们无时无刻都想要杀了你吗？你刚吃完饭不要立刻躺下，会积食的，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又是这种善意，让自己没办法对他们发脾气的善意！
鬼柠甩开小舞的手，立刻背回到身后，她掀开被子站好，“我自己能走，你出去吧。”
鬼柠在前边走着，小舞就在后面几步的地方跟着。
好在这房间不小，不然她们两个都没有地方散步了。
听到小舞的轻笑，鬼柠的脸上有些发红，她立刻转过身疾言厉色地说着。
“你为什么要笑我！”
“我不是笑你，只觉得咱们两人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很有意思。鬼柠，其实，你不需要把自己裹得这么紧的，试着相信别人，接受别人的好意难道不好吗？”
小舞注视着鬼柠，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着满腔的热情和亲切，又一次破开了鬼柠的防线。
“要笑就笑吧，随便你了。”
鬼柠的袖子一摆，继续慢慢往前走。
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胸口憋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果然身体还没有好，的确不该贸然跑出房间，光着脚吹了风不说，又单方面地和唐昊争执了好久。
鬼柠脚下一顿，小舞就立刻走到她的身边，还没等到鬼柠身子歪向一旁，小舞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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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柠还要挣扎，小舞也严厉了几分。
“你若是还想要见到你老师，最好听我的话。”
原本小舞只当她是小孩子闹脾气，可是现在看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神情不自觉地就严肃起来。
鬼柠闷着声不说话，任凭小舞扶着她坐回床上。
“你究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大的敌意？”
鬼柠只觉得好笑，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堂而皇之地问出这种问题的呢？
对他们而言，爷爷的生命到底是什么？
“唐三杀了我爷爷，难道我不应该恨他吗？不应该恨你们吗？”
在她看来，这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一个无法原谅的罪行。
想起那些曾经的事情，小舞仍旧忍不住浑身战栗。
那一桩桩一件件，小舞根本不愿意回想。
“可是，你爷爷也参与杀害了我的两位妈妈啊，还有我的两位兄长...”
面对鬼柠的质问，小舞心里也涌起了复杂的情绪。
她似乎是在鬼柠的话中找到了共鸣，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仇恨的循环没有止境。
“若是这样来算，我也应该对你充满了恨意才对吧，而且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更恨你才对，因为我自己也死过一回了。”
小舞的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击在鬼柠的心上。
她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在鬼柠心中，对于唐三和史莱克七怪的仇恨是她努力修炼的动力。
报仇，几乎成为她这么多年来的主题。
哪怕被千仞雪收为弟子，哪怕千仞雪如今已经和唐三小舞等人交好，鬼柠的这份心态也未曾改变过。
小舞的话令她开始动摇，她试图寻找对方的漏洞。
可是她必须承认这桩桩件件都是事实。
人总是这样，在盲目地陷入仇恨之中时，除了自己遭受的苦难，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受到的伤害难道不比自己还要深刻吗？
鬼柠看着小舞，二人面对面而坐。
可是鬼柠知道她们是不同的，就好像镜子的两面。
这是鬼柠第一次有所深思，那是和自己相同的甚至更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