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女子并不理会大受打击的窦教授，显然作为元素生命，她也没有这种共情的能力，只是掰了掰修长的手指，“眼下的情况既没有危及到生命，难度也并不大，如果我出手，契约恐怕不会承认这是一次消耗。”

“他们签订的估计是元素协定契约。”昆易还是见多识广，低声给伊流翎解释，“是元素魔法师用于召唤元素生命的魔法的改良版，能够让没有魔力的人族也与元素生命契约，从而让后者共享部分智能。但这个东西很鸡肋，有自我意识的元素生命不稀罕用，没有的就更加无法沟通，所以很早就失传了。”

这么看来，这个女子应该是很古老的元素生命，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窦教授签订契约，但想忽悠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她绝不会打白工。眼下他们想要脱身，要么自己想办法破开石壁逃出去，要么就得加大这次任务的难度，达到契约的要求。

“您好，”斐辉画忽然像是上课举手发问的学生一样，吸引了女子的注意，“您能不能顺便把这个家伙也做掉？”

她指向的自然是藏在封印内部的那位老者，虽然说窦教授并不是窦家后代，不用再担心被夺舍，但留着这么个隐患也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会不会背后捅他们一刀？而且就算不给他们下绊子，今后这家伙还是会继续惦记窦家那一脉的人，下一次中招的人可能就没有窦教授这么好运了，还是尽早处理好。

“内层与外层的封印强度完全不同，”女子陈述着事实，在老者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前，忽然看向昆易和伊流翎，“但有他们两个在，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内层封印一方面囚禁了老者，一方面也保护着它的肉身。所以，要想进去就只能以灵体形态突破，就像老者当年死后灵魂被拖进去一样。可惜的是卡斯帕不在，这份重任就只能交到刚刚已经尝试出窍过的伊流翎身上了，而他并不具备足够强的元素亲和力，无法不引起封印反弹，这就需要昆易的魔力调频和女子提供的纯净土元素规则。

“正好你身上有土元素之心的雏形，我替你提升到成品土元素之心，这事儿就成了。”女子面无表情地走向昆易。

“等一下，等一下，”这种操作即使是昆易也是头一次听说，“职业意志原来可以靠外力提升的吗？这不是作弊吗？”

“当然不是，你既然已经有了雏形，就意味着你已经领会了其中的规则，接下去无非是需要时间打磨和深化理解，而我通过向你展示规则本身自然可以加速这个过程。”女子解释道，“况且，也不是所有的元素生命都能做到这一点。”

确实，除了聪明过头的元素之主之外，高等元素生命虽然也有智能，但大多类似之前碰见的奇形怪状火一样，心性单纯，只是能够简单交流。之前的诺蜜在元素生命中已经算是很有灵性的了，更不要提面前这个几乎跟人类差不多的女人，难道这就是元素协定契约带来的效果吗？

“阁下究竟是？”昆易并不认为面前这人就是土元素之主，且不提堂堂元素之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人类契约，就长相也对不上——除了常年维持人型装逼的光暗元素之主，其他的元素之主其实也有化形的能力，只是大部分时候不屑于这么干，而且都有固定的人形态。土元素之主盖亚恰巧和昆特会面过，所以昆易知道它是一个长得像第一世界蛮族的壮汉。

“吾名诺姆，”女子很爽快地讲出了自己的名字，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禁忌话题，“好了，不必耽误时间了，让我为你提升……”

“那也不行，”昆易再次拒绝，“我现在还不能形成土元素之心。”

若是单一的元素之心，凭昆易的天赋其实早就可以获取，尤其是火木这两个元素，拖到现在就是为了全元素之心雏形罢了。若是诺姆提升了土元素，打破了他的元素亲和平衡，以后在想感知到其他元素的规则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原来如此，”诺姆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昆易，很快看出了他身上的另外两种元素雏形，“野心不小啊，打算领悟全元素之心？”

“正是。”昆易点头。

“这非常难，你可知道人族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几人能做到。”诺姆看上去并不看好昆易的选择，她实在有些惜才，“若是耽误下去，恐怕会让你比同级别魔法师都要弱小。”

“我对自己有信心。”昆特都不能劝退昆易，诺姆的话更加不可能有作用，“况且我也有一定要这样做的原因。”

“本土自然诞生的元素生命就是这样，视野太小，连元素阵列封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拿出来。”诺姆当然也看出昆易被光暗之主封锁了，言语间对它们毫无尊重，“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一件事情，即使是全元素之心，也未必没有捷径可走。”

说完，她抬起手臂一挥，一到土黄色的光芒就降临在昆易身上，后者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看上去不是什么很坏的变化。

“多谢。”昆易的声音带上少有的敬重，看上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举手之劳罢了，今后没准我们还会再有打交道的地方。”诺姆虽然看上去波澜不惊，但伊流翎敏锐地感觉到她似乎变得虚弱了一些，可见刚刚做的事情代价不低，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却见后者看向了自己，“半灵体，到你了。”

伊流翎走上前，诺姆一指点在他的眉心，他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被土黄色的光芒包裹，像是隔着沙暴一样看不真切，唯独前方一个巨大的怨气团清晰可见。在怨气之中，一个如同风中残烛一般随时会熄灭的灵体正缩在一个同样摇摇欲坠的壳子里瑟瑟发抖。

伊流翎知道那就是老者的灵魂了，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毫无阻碍。

“你，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