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个八九岁的瘦小少年挑着一担柴从山上下来,破烂不堪的衣衫几乎已经遮不住他那快要发育的身体,脚上的草鞋也早已露出几个大窟窿。
跟一对农人夫妇擦肩而过,少年礼貌地打着招呼,叔叔婶婶地叫着。农人夫妇向少年点点头,算是回应。
看着少年走得远了,那中年男人说道:“都说咱们农人命苦,谁能想到苦中还有更苦!虎头这孩子,自幼没了爹娘,靠吃百家饭存活下来,六七岁就开始自己过活,忒也可怜!咱家那几个孩子,虽然也是吃不甚饱、穿不甚暖,可终归还有人疼,你看这个虎头,唉!”
女人应道:“他爹,这虎头看着可怜,我听说也有人疼呢。这个小东西人小鬼大,隔日担着柴往镇上去卖一趟,乡邻们影影绰绰地传说他进了那里的一个暗门子,那开暗门子的还留他吃饭呢,你说他这是不是成了精?”
男人板起脸说道:“娘们家家的,净传叨这些没影的瞎话!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少不更事,连男男女女到底怎么回事都没搞明白呢,如何进得那暗门子?便是进了暗门子,也是去送柴,一准没别的!”
女人应和道:“是呢,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后来架不住人多嘴杂,这才差不多信了。”
男人用烟杆敲敲锄头:“这等事还是不信为好,坏人名声可不是本分人。”
“知道了,他爹!”女人说道,“我今天多挖了几块花芋,回头烧熟了,你就把虎头叫到家里一起吃,你看怎样?”
男人点点头:“好吧。人家一口一个叔叔、婶婶地叫着,你就是没嚼人家的舌根子,咱也应该把人家叫到家里吃一顿。”
当晚,这对夫妇让自家孩子把虎头叫到家里吃饭,其间,当家的女人抽空给虎头缝补衣裳。
饭后,男主人坐在藤椅上跟光着膀子的虎头闲聊。
“虎头啊,”男主人爱怜地轻抚着虎头的头,“我祡四生养了六个孩子,只存活下来三个,可是依我看,他们哪一个都不如你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