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毒已经侵入骨髓了!
厉九川将镰刃锁链夹在双脚之间,用力向外拔,了。
之前的撕打中,跂踵七将两件武器都卡在她骨头血肉里,防止厉九川夺走武器杀死她。
若说起初厉九川还不在意这些,而现在,他的确到了不得不借助武器才能将她杀死的地步。
用脚拔出锁链也是防止会不小心扯掉另一只胳膊,厉九川此时已经在疫毒的侵蚀下趋于麻木,以至于断臂都没什么痛感。
拉扯数次后,除了伤到了跂踵七的皮肉而外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让她利用碎裂的断骨,弥合成网,死死卡住了厉九川的镰刃。
后者见状,抬指一勾机括脱开护腕,迅速抓住缠绕的绳鞭用力扯出!
冷不防之下,跂踵七自己卡得并不那么死的武器顿时被厉九川夺走。
孩童身形一动,靠近了因为疯狂自愈而不成人形的跂踵七,他一脚踩住对方胸膛将之压在潭底,独臂迅速在她脖颈缠绕数下,死死勒紧!
战斗到这里,堪称残酷的场景已经让一些人忍不住吐出来,不少传承者都看不下去,甚至生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战斗的荒谬感。
难道生存这件事,非得以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来决定吗?
青蓝的眼眸黯淡得像荧光,他的发丝像烟雾那样飘舞,脱离,他的面颊像被锈痕腐蚀,斑驳坠落,他的手臂露出苍白的骨骼,便用牙齿叼住绳鞭,依旧一点一点,稳定地施加绝望的力量。
自愈到畸形的怪物双眼暴凸,淤紫的血管一根根浮现在才长出的皮肉上,挣扎逐渐变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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跂踵七在绝望中失去了理智,一会想推开他的脚上浮,一会想拔出骨肉中卡住的镰刃杀死他。
但厉九川即使腿脚被掰断,她也不曾上浮半分,卡住镰刃的骨网太杂乱,太坚韧,她连拔出来的力量都已经失去,更无法杀死敌人。
于是死亡就这样静悄悄地降临,不声不响地夺去一方的性命。
厉九川终于松开手,他张了张嘴,几颗带血的牙齿飘了出来,俊美精致的小脸也早在疫毒腐蚀下变得狰狞可怖。
“寒…潭,禁……”
他一字一字地咬出,开合虽听不见声音,但仍能让人看懂他的口型。
“禁……沉……”
“沉”字出口瞬间,厉九川骤然上浮,像是被钓起的鱼儿,啪嗒飞出水面摔落在地。
他张大嘴,恶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周身的寒潭景象在缓缓消弭,充斥云海山的水德灵源飞速聚拢,被他贪婪地吞噬。
烂疮弥合,红斑消散,骨肉痊愈,幻境彻底消失之际,厉九川也终于喘过气,恢复了原貌。
至少,表面看上去恢复如初。
水镜外,白玉京大夫子抬了抬尾指,一旁有人收到示意,不动声色地捏碎一块白玉。
白玉京的道人们之所以不生气,是因为他们有手段通知学子们,何时可以围杀厉九川。
只要他死,一切牺牲都值得。
但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他们撕破了所有表面的平静,愤怒到起身掀案!
随着幻境的消散,地面不光躺着厉九川,还出现一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畸形怪物。
而厉九川借助灵源愈合表面伤势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他缓缓走近那具尸体,抬指轻松地划破其丹田。
里面除了血肉,本是空空如也,但随着厉九川双指虚捏,一道奇异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他指间,迅速凝实,变成一颗圆溜溜、黄澄澄,看起来质感柔软的丹丸。
他当着“茫茫雾海”的面,轻巧地捏着这枚蛇胆似的丹丸,放入嘴里。
末了,厉九川朝着一片发出嘈杂声响的云雾缓缓地笑了笑,眉温眼润,漆黑的眼珠却半点情绪也无。
“看吧。”他说,“以弱胜强就是这么杀的。”
“天宫金丹的味道还是这么香。”
说完,白茫茫的天空落下小雨,丝丝缕缕,将他身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