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似是下了一场大雨,三人身上的衣衫半晕半干。
给尹渡风捏在手心里的两封婚约之书,上头的墨迹晕染成一团,哪里还看得清半分字迹。
百里安晃了晃手里头的空酒葫,半壶月光酒被他一夜饮尽,头脑兀自有些沉重昏晕。
不过在灵酒蕴体滋养下,体内的邪煞之气以及玄水大阵带来的伤势却是得到了极好的改善。
经脉也充盈着沛然的灵力,身体说不出的轻松适逸。
感受到身体灵补的自然变化,百里安心中倍感诧异,那满月酒葫乃是天地至宝,酝酿出来的月光酒非常人能够炼化。
即便是昊农那样强大的炼体修士,一口月光酒也足以叫他消化数日。
昨夜那半壶酒下肚,便是渡劫仙人也要好生醉上个七八九日的。
他醉睡一夜,竟就此醒来,怕是在夜间,另有机遇?
百里安隐约记得自己昨天夜里,除了醉酒,似是还干了一些其他的事。
正揉着睡得凌乱的头发,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几根雪白的鹅毛从他的眼前飘落下去。
百里安怔楞住了。
这时,屋顶客栈下方,跑堂的小二哥以及几位大婶正在下头撸袖子骂娘。
那骂骂咧咧嘴喷口水的方向,竟是朝着百里安他们三人怒目骂来的。
一名膀大腰圆的黄脸妇人正以头抢地,手里抡这一把缺了口的大菜刀,身前放着一块泛黄的厚砧板,一边抹泪一边嘎着嗓音骂着。
“你个杀千刀的龟娃子啊!偷杀我家大白鹅子,真是唵出鬼嘞!养了三年的大鹅就给这群灶下鸡给拔毛烤恰了啊!!!”
黄脸妇人痛失爱鹅,横眉怒目,口中每吐一句脏话,手中的菜刀就剁一下砧板,披头散发的撒泼模样,引来好些个路人围观。
客栈下不仅仅只有这一位妇人,还有几名大婶仿佛都事先约好似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以菜刀剁砧板。
骂人的脏话可谓是张口既来,在这剁了一早上的砧板,硬生生就没一个词是重复的。
百里安认真听了半晌,才晓得她们所骂何事。
原是昨夜有几个酒疯子,半夜不睡觉,挨家挨户地干起了偷大鹅摸黄狗的可恶勾当。
那小二哥早晨起来,客栈地窖也被人给生生撬开,里头藏的无数酒糟佳酿被糟蹋了个一干二净。
更可恶的是,你喝掉里头的酒也就算了,居然还试图鱼目混珠,将池塘里的清水给尽数打满酒坛,工工整整地摆放好。
早晨有酒客来打酒,硬生生喝出几只小黄鱼来在口里蹦跶弹着。
那几个妇人更是可怜,如今将近过年,家中的鸡鸡鸭鸭,鹅鹅狗狗好不容易养得肥肥壮壮,就等再丰满一些宰了过年。
谁知,半夜忽来晴天霹雳,一阵鸡飞狗跳里,只见三个影子勾肩搭背,相互称兄道弟,一人抱鸡,一人抱鹅,一人牵着一条大黄狗扬长而去。
待到这几个妇人连夜撑着火把,清明时分再次找到这三人时,却发现那三个窃贼在屋顶之上对酒当歌,状得跟头熊似的那汉子正抱着她们家的大黄狗对着朝阳翩翩起舞,画面实在是辣煞人眼。
大鹅成了下酒菜,那只可怜的老母鸡也是叫人觉得来迟一步,硬生生被斩下鸡头,成了那三人拜把子的祭品。
直到百里安虚心认错,将赔偿的银子一一交付给那些人,客栈门口闹出来的动静这才消停下来。
一番折腾下来,宿醉头疼的三人又寻了一处茶摊点茶解酒。
苏、尹二人脸色皆不大好看,看着墨染成团的婚书脸色发苦。
喝茶静坐片刻,苏观海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昨夜,我们三儿这是结拜当兄弟了?”
百里安可是不敢高攀太玄宗和苍梧宫的高门,忙给他们两人添茶说道:“醉酒之事,不必过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