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南衣失笑摇首,墨色的眼眸如海纳百川,纵然是与君皇乘荒辩论着这种纲常伦理的俗物之事,立在殿前的她依旧姿态平宁优雅,清净如仙。
“我在君上身上这么多年,都从未见过‘忠贞’二字,今日君上又何必硬论不忠?”
君皇乘荒面对着她那平静宁和的目光,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女子本就该以夫长为天,恪守妇道,当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夫君,这是千年不变的真理!
自古以来,大好男儿三妻四妾本就符合常理,更莫说本座乃是天地尊仙,至高水神,身份本就非是那些寻常凡夫俗子能够比得的。
纵然生性多情一些,又有何妨,本君虽女人多,却也恪守规矩,从未纳妾,不像那同为五尊仙的古吟国国主俊屹,自万年前起,便收得后宫佳丽足足有三千零七人!”
听到这里,青玄女官已经不受控制地气得发抖起来,低声咬牙道:“当真是无耻之尤!他这种人,怎配为尊神!”
“古吟国国主?那是沈机白的父亲吧?”百里安疑惑问道。
虽说在他的记忆之中,那位古吟国国主生平的确后宫众多,可谓是与这位君皇陛下的风流多情之名而共名与六界,无人不知。
沈机白自幼就被舍弃与人间,寄人篱下,与母亲被迫分离,幼年时的不幸,皆起源于他的这个父亲。
自是百里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位国主父亲,后宫中人竟是已破三千。
这到底是国主,还是禽兽啊……
“千年不变的真理?”沧南衣静若一笑,淡道:“很可惜,老身入世已有百万年之久,这千年的真理,还管不到老身的头上来,而且……”
沧南衣目光斜视他一眼,“在老身出生的那个太庚时期,诸天神魔,荒域十万,最初皆是奉行一夫一妻的制度。
这一点,父帝也是知晓,故此你我之间那一纸婚书的意义,也是因为于此。”
沧南衣那讪讪道来的语调让君皇乘荒十分窝火:“若非你目中无人,眼底完全没有夫为天纲的规矩,本君又何至于此在她人身上寻以继怀。
如今你我夫妻情分淡薄于此,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在这指摘起了本君的不是!”
沧南衣微微抬首,声音清越,气度高华:“夫为天纲?狗屁的规矩。”
“你!”突如其来的粗口让君皇乘荒冷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骂他,瞬间勃然大怒!
沧南衣慢慢转过身来,她嗓子里模糊笑了一声,“吾乃昆仑之主,昆仑为天外天之地,君上夫纲的道理,可大不过昆仑。”
“君上若是艳羡俊屹,大可效仿之,为自己找来三千个后宫佳丽,君上既自比俊屹,那老身倒也不妨效仿那鸿斛,只是如此以来……”
沧南衣面上一笑,和风霁月,一双眼却不见波澜地深邃宁静:“君上焉有命在?”
君皇乘荒脸色一绿,露出了宛若吃到苍蝇死般的神情。
许是那神情太过于难看,勾起了百里安的好奇心,他又忍不住戳了戳青玄女官的手臂,问道:“那鸿斛是什么人?怎么乘荒会是一副如此模样反应。”
青玄正被沧南衣那句话给逗乐着,给百里安这么一戳,她面容一僵,冷声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进了这中天殿,你就不知道安分一点吗?还是说苦头还没有吃够?!”
得!
这女人演戏归演戏,讨厌也是真的讨厌他!
在那夜她干了吸阳之事之前,这女官大人对他到底还有几分维持表面客套的稳重耐心。
现如今,她与轻水对他干的那点子事被公之于众叫外人知晓后,青玄待他,却是连最基本为人的耐心与礼貌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只熟悉的稚嫩小手又朝着百里安的腰子戳了戳。
百里安一回首低头,就看见小山君殿下一脸天真地踮着脚尖,一双乌黑圆润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问我,问我,快来问我呀!’
百里安:“……”
这小山君殿下的本体分明是虎,怎么性子看起来好像一只过分黏人的小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