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冰剑个个状若山峰,随意一招之下,便轻易改变了纸海之上地势面貌,被其击中的部分随即变形下陷,着陆以后,并将体内的寒气顺势扩散,将周围纸海尽数冰封。位于其上的锋刀魔将羸若蝼蚁,面对此等毁天灭地之势丝毫没有办法。他只能向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藏。但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却比那冰剑还要可怕,稍不留神,他的一双脚面已经结上了冰壳,寒意入侵之下,竟然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知觉。
“可恶!”
锋刀魔将欲要再次启动脚下机关,但那寒气实在厉害非常,即便是火焰也已无法生起。眼见冻伤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不甘地跪倒在地,胸膛之中随即掉落出一只圆筒。
那圆筒通体漆黑,上面竟没有半点机括按钮的痕迹。但一经见到此物,锋刀魔将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罕见的悲壮之意,就如同亲眼见到了死亡一样。
“到头来,还是得靠你。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听天由命吧!”
眼见圆筒就要被下方袭来的寒气完全冻住,锋刀魔将愤然挥拳,径直捶击在筒体之上。这一拳威力虽不算大,但仍然将圆筒以及上方的冰壳一起击破。筒体一经受损,一种鲜红色的液体随即从中汨汨流出。
那像血,又比血要剔透。状如水,却又比水更加轻柔。更加诡异的是,这液体并不畏寒气,不曾结冰。它们像墨汁一样,均匀地扩散开来,为纸海这张巨大的图幅之上,留下了仅有的一枚显眼的墨迹。
直到这一刻,锋刀魔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犹豫与疑惑,他转身就跑,头也不回。他已经可以预见到待会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所以他跑得义无反顾,毫不迟疑。
另一边,以墨迹为中心,纸海连同周围的冰雪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逝。它们不是燃烧,不是解体,面是像被抹除一样,完完全全地从这个世界之中消失。更加关键的是,这种抹除的情况异常迅速,不一会儿已经吞噬掉百丈之内的所有事物。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狂妄自大的器灵才意识到面前的敌人究竟是何等可怕。在那么有一瞬间,他开始惊恐,不安,甚至有些后悔。他应该将这个家伙一举消灭,否则也不会让事情发生到这般地步。
“可恶的魔人!”
虽然不知道那团墨迹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此等可怕的吞噬能力,当真是当世无伦,只要时间足够,就算将整个鉴域摧毁泯灭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乎,为救自保的器灵只得使出混身解数,趁着那些记载着众多魔功的书页还未消失,各种各样,五花八道的能量一同涌向那深不见底的黑色。
然而,那些墨迹就像一只贪婪的野兽一样,无论投喂多少食物,都无法填饱那个深不见底的肚子。于是,招止,意尽,光隐,气竭。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群魔鉴首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而经由书页之中逃窜出来的无数鬼脸,令他恍然之间产生错觉,这里便是幽冥地狱。
“不……不行,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我要逃出此地!”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么便无需继续耽搁下去,即便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只要能够保存性命,那么便值得一试。
先前,由小黄破开的天穹伤痕还未恢复,趁着机会,器灵身为流光,倏然掠向中间那道最宽的天之痕。器灵与鉴域心身相通,后者受损,他自然也无法幸免。在那团墨迹肆虐纸海书山之际,他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散落归墟。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小到足够可以从那道天之痕中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