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泰一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说道:“大爷,您可不能食言啊,刚才说好了我拿全部财产换我一家平安,您怎么又变卦了呢?”
夜猫张冷冷说道:“不是我要食言,而是你刘家罪孽太深,害我损兵折将,我必须给死去的弟兄一个交代。”
刘永泰哭诉道:“天理何在啊?我刘家娶亲,不幸路遇你们,你们便下手抢劫,绑票勒索。我无力支付赎金,禀告官府,是官府带兵缉拿你们,你们反抗才招致了官府的追杀,人是官府杀的,与我何干,今日我倾尽家财,你们依然要赶尽杀绝。造孽啊,我做了什么孽,上天居然要这么惩罚我。”
小主,
“砰”的一声枪响,夜空里留下了刘永泰悲怆的呼号,慢慢地向远方扩散开来。刘永泰倒在了血泊里,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霎时就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几下抽搐之后,便不再动弹,圆睁的双目怒视着夜空,他临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招致如此横祸,散尽家财,换来的依然是横死当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错的不是他,是那个世道。
刘永泰身后的儿子刘裕,还在那里软软地瘫坐着,他想起来,可是身上没有力气,他就一直近乎晕厥地瘫在那里,刚才的一声枪响,让他条件反射般打了一个激灵,他振作了一下身体,还是没能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被枪杀,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从小家境富裕,父母娇惯,生性怯懦,平日看到杀鸡都惊惧不已,他已被父亲的恐怖死法给吓傻了,就在他努力想理清当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脑袋被枪击中了,白的红的,撒落一地。他再也不用费脑子想这些深远的问题了。
夜猫张连杀两人,依然面不改色,心不乱跳。他一挥手,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冲进屋里,杀死所有的人,搜索每间屋子,把贵重物品全部打包带走。”
夜猫张手下的土匪,叫嚣着冲进屋里,一阵乱枪过后,是几声惨烈的嚎叫,接着屋里就是一片寂静,这些索命的活阎王屠杀了刘永泰的一家老小。
刘永泰一家未来得及整理的物品,都被夜猫子的手下代劳了,纷拥而上的众人从屋里大包小包地拎出刘家的全部家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把这些战利品牢牢的拴在自己的马背上。
夜猫张骑在马上看着不停进出的手下,说道:“加快速度,拿完东西,把这房子给我一把火烧了,我们要在天亮前逃出白庙营乡,小心军警来抓。”
一个小时候后,刘家大院便隐没在熊熊大火中,夜猫张看着身后被束缚手脚绑在马背上的凤仙说道:“你男人已死,婆家烧光,你就断了念想吧,以后专心做我的压寨夫人。今日是你洞房花烛之喜,我也没让你留下遗憾,午时一番耕耘为你破瓜,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念你是完璧之身,我肯定会善待于你。”
被捆绑结实的凤仙看着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心里充满伤心和绝望,痴痴地盯着正熊熊燃烧着的刘家房舍,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理会夜猫张在说些什么,脑海里晃动着的是那个腼腆害羞的谦谦少年。这原本是自己要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没想到,眨眼之间,就被眼前这个魔鬼给毁于一旦。
夜猫张唿哨一声,带着一队人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盛德昌的村民早就被杂乱的马蹄声和刺耳的枪声吵醒,都不敢开门出来,躲在自家的门板背后两股战战,从门缝里窥视着外边的动静,生怕惊动了土匪,为自家惹出祸事来。其实,是他们想多了,大多数人家穷到连老鼠都不愿光顾,土匪就是来了也得哭着离开。看到刘家被洗劫,有的村民甚至还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这个村中首富,昔日的辉煌和财富已经在熊熊烈火中化为了乌有,还搭上了全家人的性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动人心魄的财帛最终成了夺命索。
次日,官府接到报告后,派来军警处理善后工作,刘家大院已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一些烧焦的木棍还冒着缕缕青烟,处处散发着呛人的糊味。在院子里躺着两具枪杀的尸体,屋内有十一具烧成碳状无法辨认的尸体。收拾现场的军警看着这惨烈的场面,居然没忍住,蹲在墙角剧烈地呕吐起来。刘家大院共死了十三人,加上白天被土匪打死的三名亲属和管家,刘家一共死亡十七口。
这就是民国三十四年,夜猫张犯下的中都县人民谈之色变的“盛德昌惨案”。
前文说到曹旋腿部中枪,被手下拉到中都县救治,拉着曹旋的马车到达中都县后,直接拉进了察哈尔公署建立的中都医院。
此时的曹旋,经过一路的颠簸,鲜血早就从绷着的纱布中渗了出来,血水顺着裤管不停地往下滴。曹旋脸色惨白,紧咬牙关,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刚进入医院的大门,护卫就背起曹旋,吆喝着路人散开,三步并作两步,急跑进病房。护卫和医生亮明身份,告诉他是察哈尔公署的警佐曹旋剿匪负伤,需要马上救治。医生不敢怠慢,赶紧汇报院长,组织人手展开救治。
中都医院医术高明的医生都被喊了过来,剪开裤管,验视伤口。子弹从右腿的大腿根部外侧打入,子弹嵌入腿骨中,曹旋已经失血太多,近乎休克。医生赶紧为他验血,找来血浆输血,万幸的是,医院备有为数不多的血浆,可以先为曹旋止血,输血,再进行手术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