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正是刚才在屋里和葡萄脸淫乐的女子,她是锥子的亲娘,母子连心,听到儿子惨叫,顾不上穿衣,裹起一条破棉被赤足就跑了过来,情急之下,跪在曹旋面前求情。她这一跪,那破棉被遮得了前,挡不住后,顾得了上,顾不了下,身上白花花的肉便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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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曹旋倒是没有料到,看着面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子愣在了那里。这时只见徐淑婉扒拉开人群,走了过来,上前扶着女子说道:“大姐,别担心,没人会伤害你的孩子,我先生是在逗他玩呢,看你衣衫单薄,赶紧进屋去吧,别冻坏了身子。”
徐淑婉说着把锥子娘从地上扶起来,转身对曹旋说道:“辅同,快把孩子放下来,他还小,你别吓着他。”
曹旋闻言把锥子放到地上,这孩子脚一沾地,还没等站稳脚跟,就立刻跑到他娘身边,扶着他娘的肩膀说道:“娘,我没事,你赶紧回屋去吧,别冻着。”说完推搡着把他娘拥到屋子里。
这孩子虽然有些可恶倒也不失是个孝顺之人,曹旋刚才一掂之下,明显感觉到袋子里的钱少了,应该是这孩子藏了起来,他进来的时候身上空无一物,不可能是去买了东西,即便买些零碎也用不了几块大洋。徐淑婉怜悯这对母子,这事儿只能就这么算了,曹旋知道心地善良的她见不得别人受苦,几块大洋的事,也就不打算再深究下去。
锥子把他娘送到屋里后,很快就又跑了出来,只见他手里举着一团冒着火星的破棉花,急匆匆来到人群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都在诧异的看着他,正要离开的曹旋也心中一动,想要看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又在出什么幺蛾子。
锥子跑到葡萄脸面前,看着他还在淌血的胳膊和肩膀,着急地说道:“干爹,快把袖子撸起来,我给你把血止住,这么冷的天,小心把伤口给冻了。”
饶是葡萄脸蛮横歹毒,也不由得心头一热,高兴地说道:“好小子,老子没白疼你。”说着把袖子拉上去,伤口露出在锥子面前。
锥子鼓起嘴,冲着手里冒着烟的棉花团上猛吹两口,棉花团立刻火星四溅,几乎燃烧起来,锥子看了眼葡萄脸的伤口,丝毫没有犹豫,把手里冒着火星的棉花迅速往葡萄脸的伤口上戳去。
葡萄脸一皱眉头,闷哼一声,一股焦糊的味道马上飘散开来。疗效很显着,当锥子从葡萄脸胳膊上拿开依然在冒着烟的棉花团时,葡萄脸胳膊上的血止住了,一堆黑乎乎的棉花灰沾在手臂上,再没有血渗出来。
葡萄脸把棉袄上的扣子解开,将受伤的肩胛骨露出来,锥子如法炮制,把肩膀上的血也给他止住了。
曹旋看着锥子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禁暗暗点头,这小子要是下些功夫培养,倒也是个可造之材。曹旋看葡萄脸没什么大碍,让他安排几个花子打扫两个闲置的禅房出来,把行李都抱进去放好。
这些屋子长久不动烟火,屋里冷的和冰窖一样,曹旋怕徐淑婉遭罪,让葡萄脸把他屋里的土炉子给搬进徐淑婉的屋里,葡萄脸慑于曹旋的威压,不敢声张,只好照做。
曹旋几人在炉子上把白天吃剩下的羊肉烤热吃了,让她们早点休息。徐淑婉担心花子们夜间会来报复,不敢安心睡觉。
曹旋知道葡萄脸已被自己打服,而且受了伤,肯定不敢再来生事,其他花子都听命于葡萄脸,没有花子头撺掇,这些人更掀不起什么浪花来,让徐淑婉只管放心入睡。曹旋帮徐淑婉关好门窗,告诉她有什么动静只需喊一声自己就能马上过来。安排妥当,曹旋和马平来到隔壁屋里休息。
曹旋四人连着几日劳累,今天又遭如此重大变故,不仅提心吊胆,神经紧绷,而且整整奔波一天,身体也劳累到了极点,此番在寺庙里留宿,虽然经历了些波折,又和人打了一架,曹旋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把马平照料好后,他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徐淑婉历此生死一劫,早成了惊弓之鸟,刚躺下的时候,依然顾虑花子们晚上会来报复,让海棠在门窗处放了些易发出声响的东西,以便一有动静就能把自己惊醒。二人躺在温暖的炕上,一边说着宽慰对方的话,一边听着窗外的动静,可是二人太过劳累了,嘴里还说着话,眼皮就打起架来,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沉沉睡去,等她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曹旋起得较早,他看看马平经过这一夜充足的睡眠,状态好了很多,惨白的脸上有了血色,黯淡的眼神里也有了些光泽,曹旋让他多睡一会,自己去外边给他们准备早饭。
曹旋刚走出门外,就看到花子们正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都来到了大殿前边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人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闹哄哄的簇拥到场地中央。曹旋这才发现,昨晚自己在院子里见到的花子只是其中一部分,现在人又多了不少,看样子全部都聚集到了这里。
几个肢体残缺,姿势怪异的男子被人从屋里或背或抱出来,放到仅可容纳一人的小木车上,被人拉着,出动时或三人或两人一组,这些是靠卖惨乞讨的,只是不知那些重度残疾的人是天生如此还是被人故意伤害致残。
哑巴和瞎子可以各取所长,补己之短,是天生的搭档,二人一组,一根木棍牵起了他们共同的人生,哑巴只管带路,瞎子手里拿副快板儿,口齿伶俐,头脑灵活,可以随时随地来一段儿,要是遇上婚丧嫁娶还能仗着自己的嘴上功夫多讨上几文,这算是艺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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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个抖着独臂、拄着拐的,喊叫着一些脑子不太灵光但身体健全的智障人士,他们都有固定的搭档,基本上也是两人一组。残疾人在那里大声呼喝叫骂,摆出各种肢体语言,想尽一切办法去和智障沟通,智障们双目无神,满脸懵懂,努力去理解着他们的意图,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都是在自说自话,有气不过的残疾人便往那些智障身上敲打几下,智障们满脸惊恐,更加不知所措。这样的组合去讨饭靠的就是一个“磨”字,站在人家门前死磨硬泡,智障们绝对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
夹杂在人群里的还有俩个妇女,正是曹旋昨晚在葡萄脸屋里看到的,她们每天有幸见证或亲历葡萄脸的吸星大法,只是虽然贵为嫔妃,却依然需要自食其力,每天和大家一起下山乞讨,她们每人还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样子不是她们亲生的,应该是半路捡回来的吧,这两个孩子泥猴一般,瑟缩着身子,用污浊的袖口在不停的擦着脸上的鼻涕。以孤儿寡母的凄惨形象出现,总会博下一滴同情的眼泪,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一口果腹之食或者一个铜板。
可以激发人们同情心的乞讨手段,在这里应有尽有,长年累月的行乞,早就让他们掌握了人性的痛点,可以直击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像一个精准营销的公司一般,推出的产品总有一款适合你。
外边没有葡萄脸的身影,看样子是躺在炕上养伤呢。兔唇正站在地中央给这些花子安排路线和分配当日的乞讨数目。有几个身体健全,头脑正常的人,正在那里维持秩序,这些人虽然也叫花子,但他们干的却不是乞讨的营生,他们凭手艺吃饭,这些手艺以小偷小摸为主,饿急眼了或是有机可乘,也会打个闷棍,劫个道,得些不义之财。平日里协助葡萄脸管理这些花子,若是和其他团伙在乞讨过程中发生冲突,或是有外人进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都由他们出面去处理。曹旋认出来了,这便是昨天自己打葡萄脸时,冲在前边跃跃欲试的那几个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花子群里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