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方面的确是完全有能力阻止暹罗王室这条诏令执行的,只不过高孟男犹豫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阻止。
不阻止当然有不阻止的理由,高孟男主要考虑了三个方面:首先以京华在暹罗的地位,对于高务实嫡长子出生这样的事,本就应该有所庆贺;其次暹罗王室现在只是个傀儡,急急忙忙宣布免赋虽然有争取民心的嫌疑,但也不能排除有坦马罗闍国王畏惧过甚,主动跳出来献媚的可能;最后免赋虽然可能导致京华本年在暹罗财政更加紧致,但同样也能提高京华在暹罗人心目中的美誉度。
你坦马罗闍以为免赋是你宣布的,最终这好处就能被你得了?开什么玩笑,你一个被软禁在定南城的过气国王,这样的好处能让你沾点光就算咱们仁慈了,你还想撇开京华而独占?
木萨利一边往定南城前进,一边感慨于京华的手段:一开始外界的传言很直接,就是国王陛下宣布全国免赋一年。走着走着,新消息出现了,京华集团表示不敢接受这样的“过爱”,因此婉拒了这次免赋。
当时木萨利还以为京华这是恼羞成怒,要直接驳回国王的面子,谁料再走了一天,路上的消息又变了:国王陛下坚持要“为高公子降世庆贺”,派人“请”高孟男等人入宫,说是要亲自说服。
又过一日,消息再变,这次成了国王陛下改变主意,决定把这一年的贡赋全部作为贺礼,送给那位可能眼睛都还没睁开的高公子。路上的暹罗人明显变得沮丧起来。
然而再过一次,又有更新的消息传来,说是京华方面再三婉谢也没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但同时京华集团决定,还是把这笔赋税减免掉,目的是“愿与万民同喜”。
已经走到定南城外不远的木萨利感慨万千,这京华集团真是翻手为云覆手雨,明明最终还是免赋,可是被他们这一运作,就变成了“国王献媚京华,京华与民同喜”。
坦马罗闍国王带资入组白白出演了一场大戏,原以为自己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谁料最后才发现,他不过是个丑角,主角始终是京华。
真惨,惨不忍睹。
木萨利感慨了一番之后,自己也变得更加谨慎,他发现这京华集团绝不同于他印象中的“天朝”,人家虽然也讲面子,但他们并不愿意为此放弃里子,更了得的是,他们还有本事能够一举两得。
糊弄看来是不行的,只能按照阮潢所说的那样,“君若以诚相待京华,京华必以诚相待于君”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以诚相待京华”,反倒是“京华必以诚相待于君”发生在前。
木萨利刚到城外,离城门还有大概十里地,就发现京华摆出了大阵仗,以高孟男为首的定南高层率领万余大军列阵城外,欢迎他的到来。
郊迎十里啊,木萨利激动得手都有些发颤了。
一番客套和亲热,高孟男这人际老手把木萨利抬举成了柬埔寨第一名将不说,还带了无数顶高帽子给他,什么“我汉家之沧海遗珠”,什么“深明大义”之类,说得木萨利满面红光——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喜的。
总之,木萨利整个人都是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下进入定南城中的。
进了定南城之后,木萨利先是交卸了押送任务——他此次来还负责押送柬埔寨的“战犯”,这是要交任的。然后高孟男便告诉他,由于夫人眼下不便接见,因此还需木萨利将军在城中安住一段时间,等夫人休养好了,便会亲自见他,并且决定如何任用。
木萨利对此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而且他也知道这是事实,总不能让人家高夫人在坐月子期间就见他一个外人吧?就算人家真这么客气一句,他也不敢去啊。
不过,事实上黄芷汀坐月子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难熬。
由于高务实有过交待,黄芷汀坐月子并不需要什么坚持“紧闭房门”、“不洗头”之类的事。甚至高务实还特意交待过,要她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在房间或者没有大风、寒风的院子里每天走动走动。
至于洗头洗澡,只要水温不冷就行,另外就是不要洗盆浴,得改为淋浴——这个好办,在她生产之前就调了工匠在高府后院专门修了新的浴室,这新浴室是个两层小楼设计,二楼烧水储存,一楼则是浴室,放水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