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稍微认真一点计算,那么按照朱翊钧此刻“全国州县统统来一次下水道工程”的思路,总花费至少需要两千万两以上,那不是“确实要花很多钱”,而是“简直要花太太太多钱了”。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朱翊钧没有认真计算,而京华基建也根本没有考虑过全国州县都来一遍。这样的工程其实有个前提,那就是城市人口足够多,要是人口不多则根本用不上这种新式下水道工程,就用以前的排水排污措施已经够了。
某着名明朝大片中有句经典台词:“朝廷,也就是几座宫殿几座衙门。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皇帝想问题就是这样的思路,所以朱翊钧根本不在乎“士绅贤良”花了多少钱在这里头,甚至他还觉得“士绅贤良”有的是钱,务实通过给当地修下水道来从他们手里收钱,可比那些直接找他们索贿的贪官污吏强多了!最起码,那下水道是真的修了吧?
然后是来自苏州的弹章。确切的说,这道弹章来自苏州太仓——不要慌,不是王锡爵上的,是来自于整饬苏松兵备兼理粮储水利副使……简称苏松兵备,此官不驻苏州城,而是驻于苏州下辖的太仓州。
这位苏松兵备的弹章之所以引起朱翊钧注意,是因为他弹劾了一条高务实的新罪状:私征海税。
本书前文说到过,大明在隆庆开关之后先是以福建月港为试点开征关税,所用税制比较粗枝大叶,基本上是按照出港船只的大小,或者说吨位来进行征税的。
后来高务实出任户部尚书并设立了两署十一司,随即给这个过于粗枝大叶的税法来了一次升级,将原本的按照船只总吨位计算改为按照载重吨计算,又将商品种类进行了简单分类,不同类别的商品会使用不同税率。
比如说,一船丝绸和一船大米在原先是同一个税率的,现在则一船丝绸的税率会远高于一船大米。这里头的原则其实比较简单,就两条:一看货物的价值,奢侈品属性货物的税率会明显高于生活必需品货物的税率;二看民生属性,民生必需品的税率普遍偏低,非民生必需品的税率普遍上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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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总之现在大明各港口出海都是要交税的了。这位苏松兵备弹劾高务实的地方则在于明明朝廷已经收了一次税,凭什么高务实(京华)还要再收一次税。
什么叫京华再收了一次税呢?其实他说的是京华的护航费。护航费这个事前文说过,这里就不赘述了,总之这位苏松兵备认定护航费就是“私征海税”,因为现实就是但凡大明出海的船只,几乎没有一艘敢于不交这笔护航费的。
说真的,这也就是高务实今天已经没来内阁视事了,他要是来了,看到这个罪名恐怕会大翻白眼——怎么着,你们当年给海盗们交保护费可以,现在交给我京华一笔护航费就不行?那些海盗可都是我京华花钱打造两洋舰队之后清剿干净的,而且京华的收费可比海盗便宜多了。
不过,高务实翻白眼归翻白眼,他大概也不会奇怪会有这种人——这厮一看就是为那些海商集团说话的,而海商集团既然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肯定是锱铢必较,眼睛钻进钱眼里的货色。他们见现在海盗集团全部覆灭,海上贸易已然安全,肯定是不肯多花钱的。那么,继续收钱的京华自然是罪大恶极。
朱翊钧留下他的弹章认真看了看,倒也不是认为高务实在这里下手太狠。他纯粹是好奇,想知道高务实在这里头能赚多少钱——可别忘了,北洋海贸同盟里头有皇帝私底下持有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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