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启扒开楞在门口的文懿孙,跨步走入房内。
“庸医无能,求有何用!?”
房中,文天祥朝两位医师揖手躬身,他对面一位四五十岁模样郎中起身离座,脸上带着无计可施的遗憾,应该就是姓储那个。
另一人,须发皆白,怕是七八十岁都有,看起来很有仙风道骨,却大大咧咧地坐在玫瑰椅上,神情恼怒又夹着不屑。
见赵孟启突然走进来,还满口嘲讽,更是勃然大怒。
“哪来地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无礼!?老夫行医五十载,救人无数,名扬临安内外,在这肠痈治疗上,便是自称第二,也绝对无人敢称第一!便是杏林同道说到我刘一手之名,亦是要翘起大拇哥赞声佩服!你居然敢说我是庸医!?”
刘一手是真的被气坏了,怒目圆睁,胡子眉毛根根炸立,仿佛要把坏他名声地赵孟启戳成筛子。
赵孟启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文伯父一点小病你都治不了,不是庸医是什么!?”
“呵呵,小病!?真是竖子无知!”刘一手为名声不被玷污,严正辩白起来,“他那病,乃是饮食不节,不适寒温,而积垢瘀凝,壅塞不行,久郁化热,久热腐脓,而成痈也,此症其实并不难治,然而前医不识此症,误作胀病治之,压下了表征,却未能有地放矢,积袭日久后爆发,如今便是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
刘一手这话,是说文父地病被前面的医师误诊了,所以看似身体好转,但真正的隐患却越来越重,直到今天突然发作起来。
对于此时的医生们来说,口碑名声甚至重于生命,而文天祥是新科状元,在世人中有着很强大的影响力,要是真对他们的医术提出质疑,不说名誉尽失,至少也会很狼狈。
因此储医师也开口解释道,“此病确实非同小可,极易被误诊,千金方曰,“卒得肠痈而不晓其病候,愚医治之,错则杀人。”刘前辈纠正前医之错,但为时已晚,也努力施救,针灸无效后,还开出了大黄牡丹汤,但病人呕吐不止,根本无法进药,在下开出的散痧汤,以独家手法灌喂后,却不见效……”
“好了,不用说那么多了,总之你们就是没本事,治不了对吧!”赵孟启有些不耐。
刘一手又炸毛了,“我没本事!?真是天大的笑话!难道你有本事?你行你上啊!”
储医师脸也黑了下来,“你这人怎么如此不明事理?就这么和你说吧,此病,刘前辈和我都治不了,天下也没有其他人能治!”
听了这些话,文天祥显得愈发痛苦和绝望。
赵孟启却拽住他的胳膊,“宋瑞兄,别听他们废话,世事无绝对,只要伯父还有气,那就一定有办法把他救回来,且先带我去看看伯父的状况,我请的郎中已经再赶来了。”
文天祥听赵孟启这么一说,眼中升起希望的亮光,“殿…贤弟,家父果真还有救!?”
赵孟启认真点点头,“若是伯父的病真如我猜想的一般,那我叫来的人应该能治好……”
“呵呵,真是大言不惭!就算你有那个本事把翰林医院的御医都请来,也别想治好这病!”刘一手斜眼奚落起来。
赵孟启没有理他,拖着文天祥进了内室。
才进去,就感觉空气臭秽难闻,然后看到床边一个陶盆中装着带有脓血的粪便,房中陈设用具都显得乱糟糟的。
床上的文仪缩脚抱肚,痛呼不已,嗓音已经嘶哑不堪,文曾氏坐在床头,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头脸上的汗水。
十岁左右的文淑孙环抱着四岁的文顺孙,呆立在床尾茫然无措,抽噎不已,却不敢发出声音。
突然见到一个陌生人进来,两姐妹心头一惊,还好后面被拉着的文天祥让她们稍有安心,“大哥!”
文天祥沉重的点点头,“淑娘顺娘,你们在这也帮不上忙,且先出去吧,放心,阿爹不会有事的!”
两姐妹有些迟疑,文曾氏匆匆抬起头,“听你们大哥的,先出去……云哥儿,两位大夫都说不能治,你可还有别的法子么?”
“阿娘,孩儿……”文天祥欲言又止。
赵孟启走到床边,宽慰的微笑着,“伯母莫担心,御医正在赶来,会好起来的,且让我看看伯父的症状。”
“御医!?真的请来了御医?”文曾氏惊喜看向文天祥,“云哥儿,这位小哥是?”
“真的。”文天祥点点头,顿了一下才说道,“阿娘,这是燕王殿下。”
文曾氏赶忙站起来,满是震惊地行礼,“民妇拜见殿下。”
“伯母不必多礼,你把我当宋瑞的普通朋友便好。”赵孟启虚扶起文曾氏,无奈又责怪地瞪了文天祥一眼。
文天祥苦笑,虽然答应不表露燕王身份,但自己也不能对父母说谎啊。
文曾氏变得拘束起来,床上的文仪应该也听到了,但是剧痛让他做不了任何表示。
随后,赵孟启察看起文仪的状况,触摸了一下他额头,确认是在发烧,又详细询问了发病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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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赵孟启扒开文仪抱着肚子的手,轻按着他右下腹部位,发现内中有较硬的肿胀。
“伯父,是不是疼痛都转移到这里了?”
文仪咬着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赵孟启这下算是有了六七分确认,大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现最糟糕的情况,能治。”
文天祥愕然,“莫非殿下精通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