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叔诚惶诚恐,老泪纵横,“殿下如此宽宏厚恩,老臣愧煞,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一老一少表演着君明臣贤的戏码,好一阵才罢休。
接着赵居静向赵孟启深深一拜,“殿下不惜以身犯险,救泉州于水火,解宗室于倒悬,此恩天高地厚,臣等必永记于心,感激不尽。”
“郡公言重,你我皆赵家子孙,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孤也仅仅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赵孟启接下来依次与泉州重要人物说上两句,言谈得体,和蔼可亲,使人如沐春风。
快到一个八九十岁的老者时,赵居静轻声向赵孟启介绍,“此老亦是宗亲,讳希汉,今岁九十有八,曾知福清县,为人清正有经略,任上时,苟有犯法,虽公卿子弟亦不贷焉,颇以酷闻,在县,人人皆侧足而立,时号……赵阎罗,脾气有些古怪,言语上或许会有冒犯,还请殿下多担待着些……”
从字辈可知,这赵希汉是赵孟启爷爷辈,不过这倒没啥稀罕,毕竟赵居静也是赵孟启爷爷辈,只是不同支派而已。
但是接近百岁的年纪,就快成为人瑞,怕是到了崇政殿上都能随心所欲,而赵官家还得慎重地礼待。
“小静子,你在娃娃耳边碎碎叨叨的,可是又说咱老不死什么坏话?”
赵希汉声音还挺洪亮,瞪着略有浑浊的双眼,眼角却被耷拉的眼皮遮住大半。
赵居静六七十岁的人了,有正经郡公爵位,又是提举南外宗正事,却被喊成‘小静子’,硬是反驳不得,还得赔笑。
“哪能呢,老哥哥多心了……”
假如可以,赵居静自然不想让这老头出现在这里,就算平时见了也是绕道走。
孝亲敬老是华夏道德传统的重要基石,唐宋法律中,九十岁以上者就算犯了死罪也不得加刑惩罚。
赵孟启也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稽首致礼,“侄孙拜见老伯翁。”看书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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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希汉拄着鸠杖,望着顶盔掼甲的赵孟启,缓缓打量了许久,脸上微微露出满意之色。
“你这娃娃倒是英武,太宗以降,咱赵家就基本没人再如此戎装了,惟愿你能奋祖宗之余烈,恢复天下,重开盛世。”
这话十分的倚老卖老,却也是夸奖居多。
赵孟启刚要谦逊几句,老头却神情一转,语气硬邦邦起来。
“本来,你虽无储君之名却有储君之实,迟早是要担起这江山社稷的,咱一愚钝老朽是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的,但咱心里有些话却不吐不快!”
哟,这是打算教训我?
赵孟启讶然,只是神色如常,微笑道,“能得老伯翁指教乃是侄孙之福,还请赐下。”
老头板起脸,“那咱就放肆了,你文武双全才智绝伦,这没什么好说的,然则处事却总有偏狭跳脱之嫌,屡屡以机巧弄险为计,或能胜于一时,但有闪失必万劫不复,孟圣曰‘居中守正,行以致远。’你为国本,身负千钧重担,当以此为念,慎思慎行,厉行正道方为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