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才日出,正是夜色最浓重之时。
这时候常人睡梦正酣,整座城池也平静如水。
只是这水面之下,潜伏着一头凶残的鳄鱼,伺机而动。
离着西城门不远的一条小巷里,飘荡着淡淡血腥气。
若仔细寻找来源,就会发现,是从小巷两侧民居中散逸出来的。
不是某一间,而是全部民居。
就在一个时辰前,这里还住着十几户共六十多口人。
但现在,所有住户都被悄无声息地送去了地府,不分男女老幼。
而藏身在这些民居中的,是两百多个凶神恶煞之徒。
靠近巷口的一户内,蒲崇谟倚在门边闭目养神。
他不在乎血腥,却受不了寒酸鄙陋,所以嫌弃屋内的所有物品。
能靠门站着,已经是他最大忍受程度了。
按惯例,这个时间段还有巡城队会从附近经过,所以还不能动手。
等待期间,蒲崇谟思绪丛生。
每每想到占城的局势衍变,他都有种神奇的感觉。
就在半月之前,这占城国还一片祥和,全民庆贺着湿婆节,其乐融融。
转眼间,就风云色变,动荡不止。
统治阶层,彻底分裂成了敌对三方,用残酷的内战争权夺利。
都城满目疮痍,近半化作废墟,一派末世之象。
十多万军民丧生,无数人流离失所朝不保夕。
或许没几个人会知道,搅动操控这一切的仅仅是一介书生……
而蒲崇谟也终于相信,这世上真有一人可乱天下这种事。
因此,他对毕文惊若神人,愈发钦佩敬服。
蒲崇谟也越来越觉得,在毕文的襄助下,最终诛杀燕王以报大仇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了。
之前暴乱夜中,没能亲手杀死蒲师文,是令他感觉很遗憾,但并没有丝毫怪到毕文头上。
毕文命他安心在城内潜伏,他就老实等待着。
现在又让他袭夺城门,放释军入内,他也没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