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总是有些前言不接后语,“更何况,你吹的这曲娉欢,是完全另外一个饶曲子,一模一样的曲子,这怕是世间最蹩脚的抄袭。”
到这里,墓幺幺簇起肩来坐直了身子,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总算是松开收回,宛如浅憩刚醒的猫儿一样,慵懒地抱着胳膊伸了个懒腰,眉眼间也俱是松雍的绵软。“这般蹩脚的抄袭,把缺时曲子里的错误都能原封不动的照着吹出来,只能明两点……”
染霜显然是有话想要辩驳。然而墓幺幺的话语却阻止了他:“第一,你的记性有些太好。第二,你这曲子——一如原主人一样的拙劣,一样的粗笨,一样的愚蠢。”
每一句下,她的音调都会提高一个度。
当最后一个蠢字落下的时候,染霜四周一直松松散散的冰冷气息,一下凝固成实质,宛如一把出鞘的剑,凶猛地刺破一切安谧。
“你!”他终于转过了头。
……
当时夜泊。
当时风静。
无端啼蛄,无端闲叶。壁空月曙,古池请瑟。
定是于时风月太良辰,她才无端失了语,怔然地侧目定定看着面前的人。
薜荔柏佤兮蕙绸,荪桡兮兰旌。有君瑟僴,卓于月畔,充耳秀莹,会弁如星。描堇黑绉束衣,衣袂宛青云兮,未冠的黑发滑在身侧,些许扬起的发宛如刚勾未嵌的上好南丝,于风里一笔一画地将他未覆面具的脸描饰的卓绝于世。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他黑衣黑发似要融入这无尽的黑夜,可冠玉兰濯的面容,却将夜色里高悬于仙宫的七月湮灭。四周是他已要凝固成浆液的寒气,将他的五官氤氲成一片冰冷无可近的距离,一如传里仙宫里濯濯立于仙池畔的一株晚兰,又或是一只碧在箦宫的绿竹。
圭致如神之笔的容颜并不是她目光所在,她的视线停在他额中央的位置,正正一笔血红的狰狞伤痕,宛如随时要撕裂一样的恐怖模样。
“……若你再有不逊之言,我便杀了你。”
他剑眉间一丝云翳,曜瞳里一片星海。
“你是……窃神族的后人?”她终于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