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露似落入了一个狭窄的深井,恐慌攀着小腿一路朝上,直至没顶的绝望张开黑暗的巨口,要将她吞入。
她见到汪若戟的停顿,将他的迟疑当成了救命稻草,踉跄地扑到了他的背上,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服不肯松开。
她身上吹弹可破的蚕丝贴在他身上润凉的绉锦,有缠绵,亦冷漠。
“别走,别离开我,求你了公子。曦露,曦露会努力学的。公子想要怎样的女人,曦露都可以成为怎样的女人。曦露会很听话会很乖,不会让公子为难的,公子若是公务繁忙实在没有时间,曦露也可以理解的。没错,你可以不用来看我,也不用和我见面……”
她哭得很恸,像是多年前拼命追跑爹爹狠心离开的背影时,被高家的人按到在地上,摔得满脸都是血污和泥泞的半大孩子。
“公子,曦露自知身份卑贱,身子肮脏,从来不敢求与公子这样的人物比翼,更不敢求朝夕。这么些年来,曦露只贪图公子心里,能有曦露的一个位置。”
她哽咽着强迫自己说得话能听起来有些文化,不像是胸无点墨的花瓶,“我,我只求公子心里能有我,我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公子,这世上容不下我,我认了。可若连公子都容不下我——那曦露,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经过了多年训练,曦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些眼泪里混合了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只是试图用自己毕生所学,毕生一切,要挽留住这个男人。
她深切的明白也恐惧着,若他今日踏出这个门,他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曦露。”汪若戟沉默了片刻,终于开了口。
“公子,公子。”她呢喃,柔弱甜腻似受惊的小雀。
“你最好管住你的手——”他说,“若我发现你对长梦有任何非分之举,你我之间,就不只是一刀两断这么简单了。”
他走了,干脆利落,像他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