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玉琅像是完全没听见她在说什么，抬起勺子放在自己唇边试了下温度，而后才递到她的唇边，“把药先吃了。”

墓幺幺烧的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只能掀起眼帘努力抬起下颌去看他，“你听不见吗，我说……我没有听你的，把狐狂澜的事告诉了兮风。”

狐玉琅垂目看着她，把勺子再次递到她的唇边，“你先喝药把风寒治好，别的都不急。”

“不急？”她低声笑了起来，“或许最快，今天天不亮，兮风就会带兵踏平雩芳谷来杀你。”

“是啊，可你自己也说了，最快也要今天早晨了。”狐玉琅轻声笑了起来。“就算你现在有很多话想说，也先把药吃了，我会慢慢听你说。可以吗？”

墓幺幺沉默了下去，张开了嘴，开始喝药。

见到她这样配合这样乖巧，狐玉琅心情似乎也不错的样子，开口说了她想听的。“你不用试探我，我的确全程都看着。”

“……”墓幺幺这口药喝了一半就好像喝不下去了，她紧紧地闭着嘴唇，半天才能继续喝下去。“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告诉兮风。”

“因我料到了。”狐玉琅拿起一块手帕，给她擦去嘴角的药渍，目光淡淡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对你而言，我最大的秘密，我最大的弱点，就是狐狂澜被我做成了傀儡。之前，你选择不说，是因为你觉得我手眼通天，无懈可击。你找不到一个实力强横且位高权重的人，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与你利益相符，与我利益相悖，于是，你选择缄口不言。如今，有了兮风，你天时地利人和。”

“这是一把能插入我心口的利刃，若你能找到机会，定会毫不犹豫地抽出这把剑手刃我，情理之中而已。”

他轻轻笑了一声，“虽然，这并非是一把能杀掉我的剑……”

墓幺幺的身体一僵。

“与敌而言，与敌而言，利刃穿胸，一剑封喉是为最伤……可与我而言，当你今夜，抽出这把剑时，我便已被割伤了。”

他说着这样令人于心不忍的话，可语气甚至还是含着笑意的，叫人根本分不清哪一个字为真，哪一个字为假。她这个姿势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到这个男人的呼吸像一片片的落叶，悄悄落在水面上，泛起叫人看不清心底的涟漪。

若在平时，她定会逐字分析这个男人舌下暗藏的诡计，但此时，她头疼得厉害，意识不断的出现断片，难以言说的疲怠疼痛让她根本无暇去深思，去与他争斗。

一碗药喝尽了。

狐玉琅顺手把药盏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俯下身将墓幺幺放平，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她的体温，看着她温声说道，“睡吧。”

她的眼神并不算很清醒，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他低头给她掖好被子，就打算站起来离开。

可是他的袖子被人一把攥住了。

“如果……如果你……”她意识混沌的厉害，已经完全说不清任何的话了。

狐玉琅微微顿了一下，靠在她枕旁坐了下来。

她此时并不像以前那样拒绝、甚至厌恶靠近他，反而抓着他的袖摆，把脸埋在了他垂在枕上的衣摆里。

“如果，如果你料到我会告诉兮风这个。你断定我会害你，不会引兮风入时蜕府……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我接近兮风呢……为什么……”她喃喃地问。

“想说的话，等你病愈再说吧。”他只是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