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时走在大宫女身后,看着眼前次第展开的皇城后宫,第一次感受到这座数百年宫闱留下来的凛冽威压,浓墨重彩之下是令人喘不过来气的沉闷。
她低着头,垂着眼,目不斜视的走过一座座宫殿,一座座亭台楼阁,直到到达皇后所在的甘泉宫。
殿门口立着个打扮持重的姑姑,见着她们一行人过来,便上前两步笑道:“这位便是俞家六奶奶吧,老奴慧心,见过六奶奶。”
祝春时敏捷地避开,不肯受礼,她即便是再没有见识,也多少听闻过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便是叫做慧心。
“慧心姑姑好。”祝春时抬眸直视。
慧心眼里含笑,也不意外她的反应,侧身引着人往殿里走,“娘娘前些时候还说今年宫里要办春宴,也见见各位新科进士们的夫人,不想今儿就见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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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时低眉顺眼,只在嘴角轻轻的弯了弯,算是赞同慧心的话。
当今皇后姓宿,名晴波,出自武将世家,年少时也是在京城里横行无忌的主子,也就是后来嫁进了王府,规矩束缚着,才稍微收敛些许,端起了王妃皇后的派头。
也是当年在王府的时候,宿皇后结识了那时尚在的魏王妃,二人关系极好,魏王妃仙逝后,对留下的宜阳郡主也十分疼宠,否则这次的事情也不至于请到她出面。
宿皇后坐在偏殿花厅,身穿月白色长衫下裙,周身气质温和,手里拿着银剪,对着一盆枝繁叶茂的盆栽为难。
祝春时进来也不看其他,先行了大礼:“妾见过皇后殿下,殿下万安。”
“免礼,起来吧。”略显柔和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祝春时起身后站在原地,微抬了抬眼看过去,正对上宿皇后看过来的视线,忙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宿皇后笑着指了指慧心,“扶六奶奶过来坐。”
祝春时抿了抿唇,也不敢真要慧心搀扶,走到宿皇后下手的位置,视线从对面案桌上的茶盏一扫而过,随即目光便只落在跟前三寸的位置,生怕哪里失了妥当。
“不必如此拘束。”宿皇后注意到她的小心翼翼,手里的银剪搁在一边,温声道:“这次的事情,是宜阳那丫头失了礼数,行事没有顾忌,让俞大人和你都受了委屈。”
“说起来也是本宫的过失,没注意宜阳的规矩,才导致她得意忘形,造成如今的局面。”
祝春时心内忐忑,哪里能真这么怪到皇后身上,但此事实在发生得突然又过分,平白受辱,再是通情达理也藏了怨怼,当即便道:“娘娘严重了,郡主年少,一时看不清,弄错了自己的心意也是有的,想来等日后长大了就会好了。况且妾和夫君,并未因此受到什么伤害,反倒郡主,受了许多委屈才是。”
宿皇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倒也不计较祝春时话里藏着的暗怼,左右这事是宜阳惹出来的,人家无辜,心里有气才是应当的。
“宜阳比你还大些,为人处事却远不及你,也是本宫和陛下平日里太过宠她,才至如此。”宿皇后言简意赅道,“你放心,此事本宫定然给你做主,魏王那边也是同意了的。”
祝春时心下暗松,立即起身行了个万福,“妾和夫君,多谢娘娘恩典。”
“咱们寻常说话,不用如此多礼,快坐。”宿皇后招了招手,“俞大人是新科的进士,如今又是八品的职,你是他的妻子,合该也有敕命在身。但由他来递折子请封,未免太慢,不如本宫做主,封八品孺人,来得便(bian)宜些。”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祝春时心里清楚,命妇品级可以随夫随子封赠,却都是有一定要求的,首先便是做官到一定的年限,并且政绩上也要有所成绩才行。俞逖不过刚入仕半月,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为她请封,宿皇后提出这事,便是为宜阳做出补偿。
祝春时想到这里,面带笑意,“妾多谢皇后娘娘。”
见她含笑应下,并不贪心,宿皇后也笑了笑,想起前些时候各家王府来请安的事,“怪道蓉姐儿说你聪明体贴,府里上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