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仓库里全是劣质产品。"父亲突然说,语速快得像在背诵,“消防不达标,材料偷工减料...要是当初我只检查他给的那箱样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我要是签了这个项目,直接砸手里...”
项目抽查样品的时候,王路海就专门拿出一盒子产品让检查,想蒙哄过关说都是这么多年朋友,走个形式就可以了,肯定没问题。
江明宇想起江盛颜的话,拒绝只检查这一个盒子的产品,表示必须去仓库自己公司这边人自己抽查。
结果显而易见全是次品,全都有问题,没签这个合同。
王路海就和江父闹掰了,王路海不知道在哪又找了个合作的公司,那个公司发现了问题,直接报警,涉及商业欺诈,王路海被抓起来了?
江明宇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按规定来,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母亲盛月轻轻按住丈夫颤抖的手腕:“没事,这不是没签吗。”
“我想不通!”父亲突然提高音量,把母女俩都吓了一跳,“三十年的交情!上学时我们一起上山掏鸟,下河摸鱼!他结婚我给他当伴郎,他创业我给他担保...”他的声音又低下去,变成痛苦的喃喃自语:“就算要骗,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江盛颜鼻子一酸。
她记得上一世父亲得知真相后,也是这样反复念叨着“为什么”。
那时候她不懂,现在才明白,成年人崩溃的不是被骗,而是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
“爸。”她跪坐在沙发上,像小时候那样抱住父亲的手臂,“你还记不记得我五年级那次手工课?”
父亲茫然地转头看她。
“我做的小木船明明漏水,却骗您说能浮起来。”江盛颜把脸贴在父亲肩头,“后来您发现真相,跟我说'撒谎就像往友谊的小船上凿洞,总有一天会沉'。”
“而且您不是说过,社会里关系都是利益为先,咱们没掉进去就是万幸,他也是罪有应得,跟我们没关系。”
父亲的眼神渐渐聚焦,江盛颜感觉掌心里的手指慢慢回温。
“王叔叔的小船早就千疮百孔了,不是您凿的洞。“她轻声说,“沉船的时候,幸好您没在船上。”
客厅陷入沉默。窗外传来楼下小孩追逐打闹的笑声,隔壁夫妻在讨论明天要不要晒被子,平凡的生活声响像潮水般漫进这个凝固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