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外征战,可我却离不开这王宫。不如罚些人发配充军,也算是给公子一些助益。”
“戏本子诚不欺我,这偶遇还是要矜持一些,公子今日竟然主动接近我了,还问了我的愿望。”
“我既坠魔道,能杀死我的,能让我心甘情愿赴死的,也只有公子一人,如今公子尚未赶回,便是这【天焰凰】也休想留住我的性命!”
“小妖们,我这段日子在川城的饮食起居就靠你们照料啦,只一点,东北方向的那军营不准动,那可是公子住过的地方。”
“小妖们,公子来接我啦,抱歉,不能再做你们的妖王啦。”
……
缉天銮听着这些话,一字一句,虽然似乎都没什么抑扬顿挫的语调,可是缉天銮就是觉得,他能够听出仙倾抚说这些话时的心情。
原来,一开始,你就是为我而来。
可那时,我们分明还不认识,你就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挡在我砍向煊方的刀前,为的只是保下与我【合天律】的坐骑伙伴。
为什么?
为什么到最后,你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却又让我不要后悔?
难道,与我一同赴死,真的是你所愿?
一滴泪珠从缉天銮眼眶中滑落。
可就在那滴泪珠滴落在地之时,周围景色突然变化了。
缉天銮只觉得一阵不真实的失重感环绕自己,紧接着,就看见了自己骑乘着煊方,右手握着【焚龙】,左手做出画阵的姿势,指前,是数个只剩一笔就可以完成的法阵。
而地面上,一阵烟尘飘散,逐渐露出那个站在众妖拱卫之中、身着浴袍、长发微漉的身影。
仿佛时间回到了缉天銮初用刀气,焚毁川宅之时。
缉天銮紧紧盯着地面上那人的脸,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他不敢呼吸,甚至全身上下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作,生怕这一切,会随着他的任何动作,化为乌有。
然后,他看见地面上那人抬头看向自己。
她的眼中,映着闪耀的阳光。浴袍勾勒出她迷人的腰线,是自己从前不敢看又不忍看的景色。
她系好浴袍的腰带,用发簪簪上垂落的长发,然后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
银色的法阵在她的脚下成形,她踏着虚空,又仿佛踏着玉阶,宛如九天神女,缓缓到自己面前。
缉天銮听她说:“公子,我说过,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我爱你,自然会追随你生生世世。此生,我们再也不要错过彼此了,好么?”
说着,缉天銮看她对着自己伸出了手。
缉天銮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发现这一切都没有消失。然后立刻左手划开了那些未完成的法阵,右手【焚龙】化为流光回到天穴。
听到那句“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缉天銮满脑子都是二人死前,仙倾抚的最后那句话。
他迫不及待地空出两只手,想要握住仙倾抚向自己伸出的那只手。
他真的好想问一问她,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都已经到了最后,还是不愿意将一切都告诉自己?
仙倾抚说得那句“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是不是说二人即使被结界吞没,还是有一线生机?
可是仙倾抚比自己站的离结界边缘更近一些,虽然只有一丝时间上的先后差别,可是缉天銮还是感知到了,仙倾抚不只是肉身、就连灵魂也湮灭了。
缉天銮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坏丫头,连到死,也要一直骗我吗?
可是缉天銮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还能再看见仙倾抚,缉天銮想,这次,一定要让这个坏丫头,好好解释解释,将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自己。
可是就在快要相触那一瞬间,缉天銮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