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李精诚是一个人人称赞的好小伙,但就凭他爹杨忠诚与自己这么多年的积怨,他又怎么能够和他做亲家?
他脑袋都大了,一时半会儿没有了主意。
他跑去堂屋里拿出自己的烟袋锅子,坐在那里烦躁地大口大口地砸吧,吞云吐雾。
尼古丁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愈发烦躁。
他在门槛石上磕了磕烟袋锅子,走到厨屋外对李月英说,我出去一趟。
李月英说你早饭都没有吃你又准备往哪里窜?
罗有福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要去找李精诚这小子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李月英说他爹你可千万莫冲动!你和杨忠诚俩这么多年来九怨十仇的,见了面还不得撕抓起来?
罗有福说撒抓起来又咋滴?我还怕他两爷子不成?!
说罢,拿起自己的烟袋锅子,背起手,气冲斗牛地下山而去了。
再说这郁闷的李精诚,昨晚回到家后便一直闷闷不乐。
他妈给他留在锅里的晚饭他也没有胃口吃,一回去就进了寝室,紧紧地关上门,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他感觉自己这一下是真的没戏了。
他突然之间感到很自卑,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配不上罗曼柔,更不是罗曼肉的菜。
他毫无悬念地失眠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困倦地睡去。
然后就开始做梦。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美梦而全是恶梦。
他梦见罗有福拿着那硕大的烟袋锅子满脸凶狠地追打他;他还梦见罗曼柔穿着美丽的婚纱,被他爹罗有福牵着手,慢慢地走向华子……
一大早,照例是上演了一场他爹杨忠诚喊他起床的“大戏”。
他没有起来,赖在床上睡懒觉。
杨忠诚骂骂咧咧地独自来到打谷场上翻晒谷子,歇气的时候,他拄着耙子望向远山的那一瞬间,他远远地看见从白柳树垭下山的山路上,影影绰绰地走下来一个人。
那身影朝着他家的方向快速移动,越来越清晰。
他惊诧地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几十年来都没有从这条路上走过的罗有福。
这个高山汉子看来被气得不行,紧蹙双眉,脸都变成了绛紫色。
杨忠诚心想,这个老家伙肯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从这里抄近路,否则的话,他是断然不会从这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