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尖上的乌鸦窝也应声而落,乌鸦们则惊恐四散。
被射断了树尖的花栎树,不但没受到多大影响,反而继续茁壮生长。
从唐朝至今,少说也有一千四五百年的树龄了,俨然已成了山民们历代呵护的神树。
现如今,那粗壮而皲裂的树干,已高达几十米,直径至少也有四五米,十多个壮实的山里人手牵着手都无法将其合围。
苍虬的枝条围绕着早年被射断而干枯的树尖,顽强地向四周生长,直指蓝天,十几条粗壮的根系盘根错节,有力地深扎于山石之间。
其中有一条树根更像是一条黑色的虬龙,直直地扎入那深不见底、千年来都不曾干涸的葵花井中,沉浸在清冽甘甜的井水里。
庞大的树冠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丝毫不见衰老迹象。
靠近地面的粗壮枝条上,不知从什么年代起,被山民们挂满了长短不一的红布,迎风招展着。
有的红布已经年代久远以至于褪色腐烂了,而有的则依然鲜红如血。
盘根错节的树根间隙,也不知是从哪年间开始供奉起一尊青石雕琢的、高约一米的石佛。
这石佛背靠遒劲粗壮的树干,盘腿坐于神台上的莲花座上,圆瞪双目,面容狰狞,看不出是哪位神仙。
但她,却一直在“实现”并护佑着山民们上千年来淳朴的愿景。
上香、拜神、祈祷、披红……
一整套的标准程序完成后,葵花井村的何书记又带着村委会的几位支委,拎上两瓶庐陵王粮食酒和一条白色过滤嘴的金蝶烟,下到坑子里去请山乡名流、三姓寨书法第一人箫老太爷。
想请他出马把镇子上那些刷在墙头、路坎上的标语给重新再刷新一遍。
在谁家要是想致富,少生孩子是条路、赶着山羊奔小康、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等等这些标语旁用白灰再刷上要想富,抓教育、不嫁文盲汉,不娶文盲妻等反映教育的、激励人心、积极向上的标语。
箫老爷子谢绝了村委会的美酒香烟。
他说:“山寨兴旺,匹夫有责。更何况老夫之长孙箫荣,今年也喜得金榜题名!写几个字,权当是分内之事!如果诸位放心的话,写什么字您几位就交给我吧!”
当天下午,箫老爷子便呵斥着极不情愿的、白净柔弱的箫荣扛上一架硕大的杉木梯子,提上灰桶,随他一起,战战巍巍地把镇子上所有的标语全部都认认真真地重新刷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