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回京

接到电话我和张嘉一就赶快往楼上跑。

李牧驰把大门打开,王奕跪在卧室床边哭的撕心裂肺,屋子里面很暗,只有床头灯开着,昏黄的灯光下阿姨洗漱完毕已经换好了下午买的衣服,静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看来是阿姨应该心里也都知道,老人说人要走之前都会有很强烈的感应,阿姨应该也有相同的感应。

张嘉一看王奕离的太近,上前拉着王奕,人走之后,生者的眼泪是不能落在逝者身上的,有说法是眼泪落在了逝者身上这样会扰的逝者太过惦记人间,会令逝者走的不安心,总是在黄泉路上徘徊,也会影响生者的气运。

王奕自然也是懂得的,张嘉一拉着王奕,王奕的情绪几乎要崩溃,但还是顺着张嘉一的劲儿往后退了退。

控制了下情绪,王奕满脸眼泪握了握张嘉一的手背,李牧驰那边则是给之前就联系好的殡仪馆的人打电话。

“通知舅舅他们吧?”

王奕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从他的脸上滑落,原本一双丹凤桃花眼哭的又红又肿。

张嘉一陪着王奕在屋子里面打电话,

我转身去把大门上的红色对联撕了下来,有说法是刚死的魂魄都怕大红色,门口有大红色的对联对晃的魂魄头七不敢回魂,所以挽联都是白底黑字。

我们几个搀着王奕下楼,王奕的舅舅和舅妈没一会儿就到了,王奕冲着舅舅的身影就跪了下去,跪一下磕一个头又往前走了三步接着跪下磕头,再起来再走再跪,三步一拜。王奕的舅舅和舅妈小跑着把王奕搀起来。这是按照阿姨上午嘱咐的规矩报丧。

东北这边的老讲究是家里有老人去世,先给舅舅报丧,但现在都有手机电话,不用自己跑到娘家舅舅的门口,所以风俗也略有变化,都是在门口迎人。舅妈和舅舅拎着两包黑色的袋子,看到王奕之后也顾不上手里的袋子,赶快扶着王奕,舅舅拉过王奕在怀里,死死的抱了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跟着上楼。

舅妈拿着黑袋子里面的是白色麻布做的孝服还有黑纱,王奕换上之后,我俩又帮舅舅舅妈的胳膊上带了黑纱,李牧驰也拿过一个让我帮忙用别针别在胳膊上,白事儿的黑纱是关系特别近的人才会佩戴,李牧驰带一个理所应当。

没过多久殡仪馆的车就到了,大门四敞,王奕妈妈被抬上了灵车之后,王奕舅舅的车开在前面,王奕坐在副驾驶,准备好抛洒的纸钱有手心儿那么大,每遇到一个十字路口就向天上抛一把纸钱。

这纸钱是怕小鬼拦路,打发路上的小鬼儿用的。一路上王奕没有再哽咽,只是麻木的做着抛洒的动作。

把一纸钱满天飘,三层开花节节高。

接下来的三天,王奕几乎没怎么睡,在殡仪馆守灵。

李牧驰还有我俩分头忙活着各种需要的东西。

我去忙活准备烧的黄纸三斤六两。这三斤六两的纸钱也称为落气纸,或随身钱,由女儿或晚辈女人烧,一斤为十两,三斤为三十两,加六两为三斤六两纸,是死者路上必用的,也是为打点小鬼,。

还有纸牛纸人,男送马女送牛,在八卦中,乾坤分别对应马和牛,而乾又代表男性,坤代表女性,所以烧纸牛代表女子去世。民间还有一种说法,女子操持家务,洗衣做饭带孩子,一生用水特别多。古人迷信的认为用的脏水多,会冲撞神灵,这些脏水会在冥界聚集起来,死者不能得到轮回转世。而牛是喝脏水的动物,所以会烧纸牛来喝这些脏水。

李牧驰则是去张罗倒头饭,压口钱,这些给王奕妈妈在灵堂中的应用之物,张嘉一则是帮着和殡仪馆定葬礼当天的事儿,用哪个告别厅,从遗体边上的鲜花怎么安排,一直到几点火化定头炉这些琐事。

出殡当天,来了很多他家的亲戚朋友,丧事是“来会迎,走不送。”迎接是礼数,不送人是因为孝子在这一天要“送”亡人,所以亲戚朋友走的时候不会相"送"。

我们几个陪着王奕在门口迎接来参加告别仪式的亲戚朋友。直到告别仪式结束,参加告别仪式的人群都走光了,王奕还是愣愣的站在告别大厅的一侧。

李牧驰拉了拉王奕的胳膊“走吧,捡了骨灰还要去墓地。”

王奕抬眼看了看李牧驰,这几天的眼泪早就哭尽了,只是皱着眉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呢喃:

“我没妈妈了……”

李牧驰轻轻的把王奕楼在怀里,我和张嘉一看的也是一阵鼻子发酸。

佳木斯这一趟来来回回折腾了小一周,王奕这边所有的事儿都办的挺顺当,他俩和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因为还要烧头七,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所以他俩不直接回北京,但马上开学了我俩得回去了,临走之前王奕和李牧驰要请我俩吃饭,这功夫,哪儿还有心情吃饭啊。

推辞了几下,约好了回北京随时在家聚,王奕掏出两个白包要给我俩,这更不可能收了,别说过几天可能还要找李牧驰查事儿,就算单说是同学又是邻居也不能收人家钱啊!我从白包里抽出一张,意思了下,把剩下的都塞了回去,我俩态度强硬,王奕拗不过,只好嘴里一直说着感谢。

王奕一连几天都没睡好,我俩都让牧驰陪着他回家先睡觉。

也没用他俩送我们,葬礼结束的当天我俩就赶下午三点多的航班往北京飞。

一路无话,这几天和王奕一起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心里也挺压抑的,飞了一路,张嘉一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稳的睡着了。

帮王奕忙活丧事儿的这几天,张嘉一的手基本也恢复好了,血痕也完全看不出来了,只是晚上单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故意会撒娇,让我给他“呼呼”,就是吹一吹的意思,然后白天就又恢复成“小师傅”的状态,里里外外有条不紊的帮着王奕安排着各种事宜。人前人后也是俩人儿……

到了家之后我俩回各自的浴室洗了个澡,从殡仪馆火葬场出来之后都要洗个热水澡,洗掉身上的污秽和霉运,其实我俩是不太信这个的,毕竟每天接触的都是这些事儿,真要是有脏东西跟上我们,家里老仙儿得炸我们前面儿。洗澡纯纯是因为白天烧纸啥的整的浑身都是烧纸味儿。

张嘉一洗澡向来磨磨唧唧,我从冰箱里拿出之前买的西瓜,这都小一周了,再不吃就该坏了。

我把西瓜一分两半儿,中间插了两个勺子。

“洗香香了?刚切的西瓜!来!让哥稀罕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