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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正月二十。
姜楠一路被关在马车的暗格里,蜷缩着,又冷又饿。
偶尔马车会趟过还未结冰的河流,冰冷的河水会止不住地漫进来。
她呼不出声,因为她的嘴巴被堵住。她无法推动,因为她被绑得严严实实。
前些时候,马车停在山洞。
一位在这个世界的五年前,曾经在沈氏商号见过的粉衣姑娘,她担心她会冻死,帮她擦拭身子,为她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换好衣服之后,这位粉衣姑娘又会拿出一柄匕首,从她手臂上生生地剜下一块肉。
“唔……”
姜楠额头冒着冷汗看着此人,却因嘴巴被一段锦缎绑着而呼喊不出。
此人这是要做甚?
这一路,她剜了她三次,每一次都痛得她昏厥。
姜楠想起此人在小院抓她的场景。
那晚,是她刚沐浴更衣好,正坐在伙房的炉子前一边烤暖一边和狗娃、孟好喜聊他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忽地,宋廿先生从院中传来了急切的呼喊,让他们快逃,随之而来的便是狗子们嘶吼声渐渐变成呜咽声。
姜楠牵着狗娃他们的手来到后院,她本想用自己的肩膀托他们上去,让他们翻墙离开。
而这位姑娘投掷而来的一颗石子,不知点了她什么穴道,将她击倒在地。
她动弹不得,侧躺在地,听着这人亮出峨嵋刺,将尖端对准着姜楠,威胁狗娃、孟好喜,“你们,若不想她死,就去那个水缸里面抱着蹲下。”
狗娃与孟好喜看了地上的姜楠一眼,随后照做,迈入没有水的水缸,两人抱在了一起。
身着一席粉衣的女人,两手捏着峨嵋刺缓缓朝着水缸而去。
“你们为何听我的?就因为不想那女人有事?”她居高临下的,俯瞰水缸里的孩子,发出了质问。
孟好喜将狗娃抱入怀中,一双眸子抬起,仿若视死如归一般,盯着水缸外头的女人,“你要做什么,尽管做,我们不会武功,我们很脆弱,我们是反抗不了你。但是,你无论如何都践踏不了我们的尊严。”
“小小的孩子?居然讲什么尊严?”粉衣女子似乎听见了什么可笑的话语,“你们知道么,我最讨厌孩子了。”
“在乱世诞下孩子,他们都说,这是希望的延续,是一切转机。可他们从来不会问一下被诞下的孩子,可是愿意在这个世间求生?可是愿意承载他们不切实际的希望?”粉衣姑娘摇了摇头,“我是在拯救你们,让你们摆脱这个世间,远离今后的苦厄。”
说着,粉衣姑娘将尖锐的峨嵋刺对准孟好喜和狗娃的天灵盖,“现在的痛苦只是暂时的,若生存下来,那才是无尽苦难。所以忍忍,一瞬间就好。”
她劝慰故作温和,实则语气尽是冷漠,决定了两位孩子今后的选择,扼杀了他们的未来。
孟好喜丝毫不害怕,她唇畔勾起,迎向粉衣姑娘,“我明白了,因为你自出生就是承载苦难与厄运,所以你以己度人,认为我们这些孩子与你儿时一样。那你真是个可怜人呐。你知道么?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我们这五年,在这儿活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