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的那人说道:“你还不知道呢,太惨了,一队京汴人(上等人族)不由分说地闯进了宋家沟,见人就杀,杀累了,他们才走了,咱是没到现场去看,我大舅哥刚从那边跑回来,吓疯了都,太惨了。”
问话的小伙子又慌又惊地立在了那里,像根柱子一般,旁人开口问道:“你是宋家沟人?”连问了四五次,那小伙子才点了点头。大伙一齐喊道:“那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快瞅瞅你婆娘,家里人还在不?”
这年轻人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下去,再拉着几个伙伴,碰碰撞撞地跑出了门。
剩下的食客接着话语道:“什么缘由啊?”
“嘁”一人不屑道:“他们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听说,是有个京汴人被杀人,他们怀疑是底下的人做的,却不知道是谁,就挑了一地,杀鸡儆猴。”
“哦,这是他们的老套路了,其实就是手痒了,想杀人了吧。”
铃铛坐在屋檐下,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心里咯噔一下,惊骇之后,又是强烈的怒意,她心里十分矛盾,她在为这些她厌恶的“贱民”们痛惜,她不清楚自己现在该是个什么角色,从她十四岁那年起,她就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人,或是该叫什么名字,还在哪里呆着了,那一刻,她失去了全部,同时得到了虚无缥缈的“新世界”,可“新世界”并不接受这迷路的孩子,她再度失去了全部,脑海里转过了许许多多的烙在其记忆里的画面,铃铛悄悄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她再次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了,只要还待在这座城里,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丫头,任何事物或人都不值得她怜惜。
一炷香时间后,整座城都为了那几百号人的死而轰动了,上等人的目的达成了,这里的人们在愤怒和不甘之后,屈辱地选择了忍气吞声,甚至还在默默庆幸着,那沾满血的屠刀,没有砍向自己所在的小城,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不会轮到自己呢,有人穷其一生,都不像是再为自己活着,命都可以随时丢,这样的日子,连继续下去的意义都变得模糊不堪了。
铃铛离开了饭馆,全凭着自己的潜意识在麻木的走着,不知觉,便来到了一处农户,那农家院子很是老旧,外墙都是黄土砌成的上面爬着黄瓜叶和矮成三寸的喇草,任哪个诗人来到这里,都得夸上一句:“此真乃隐居妙地也。”却没有一个愿意走进去,或者住进去的,因为仅从外面看去,便是苦楚的,更别说以这样的身份,在这种本就煎熬的地域里生活了。
铃铛险些走进了那扇松松垮垮的木门,她回过神来后,急急忙忙地加快了步伐,逃离了哪里,可半路上突然碰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均四十二三,但穿着老土,加上成日里干农活皮肤粗糙,显得像五十七八的老人了。这二人挡在铃铛面前,三双眼睛此刻都各有深意。
铃铛一脸冷漠,假意没见到这两人似得,侧开就要走。男人开口,用着一口土腔,说道:“去哪里了?是死是活没有信?”谁料男人刚说完这句,铃铛忽然甩手一巴掌,手背刚好扇在男人的脸上,男人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女人赶紧俯下身去看男人情况,同时嘴中骂骂咧咧道:“你这臭丫头,你打你爹!”未料她一抬头,就看见了铃铛冷绝的目光,女人瞬间怂了,一点脾气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