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一言落地,文府丞脸色极为难看,转向熊知府,笑了笑,“老熊啊,宣城府如今到底还隶属南直隶,应天府到底还辖管着地方呀。”
整个宣城府的,从上到下,从府城头子到小丫头,全都一条心地排揎他。
是一点面子不给呀。
熊知府老神在在,“文老弟,你管呀,没人不让你管呀,你要真想要老乔去应天府,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
熊知府顿一顿,乐呵呵道,“由应天府上折子,把应天府府尹的位子交给老乔坐,一方三品大员也不算辱没老乔,他铁定能去!”
文府丞喉头一梗:他为啥屈尊降贵来舔乔山长,不就是为了府尹那个位子吗?位子都让出去了,他还激动个屁啊!
文府丞眯了眯眼,一口冷笑含在后头,声音瓮道,“好好好,宣城府很好!”
好到穿一条裤子!
文府丞再笑了两声,背手看向熊知府,隔了片刻方伸手拍了拍熊知府的肩膀,垂了垂头,什么话也没说,正欲转身而离,却仍旧深吸一口气,面向乔放之艰难地扯出一抹笑,躬身作揖,态度恭顺,“乔师,您慢慢思索,若有答案了,一定告知师弟一声。”
嗷呜,除了乌龟的头,王府丞也着实能屈能伸啊。
明明都被排挤成这样了,还腆着个脸挨乔放之。
为啥要争乔山长?应天府本就与乔山长有过不去的坎儿,就算时任府尹已被革职流放,但当时要下放一位两榜登科的探花郎入狱上刑,应天府诸人不应当不知道!若有人挺身谏言,乔山长两条腿也不至于如今站都站不起!
本就有梁子,大不了死生不复相见,文府丞看起来是个正统的清高文人,玩的也都是文官那一套巧舌如簧。
照他的个性,不应当会如此不屈不挠地求原谅、求表扬、求贴贴呀?
显金的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乔家父子抵达陈家。
天已暮黑,夜中有雨,此时上雾,飞檐黛瓦,在雾中若隐若现。
瞿老夫人带着陈家诸人,长房遗孀段氏打头,二房陈猜夫妇与陈敷并排站立,陈敷昂着个头,像八角笼里打鸣的公鸡——要他有一天掉马了,他一定要出本书,《青城女孩贺显金——我如何养育出如此优秀的女儿》。
乔师欸!
乔放之欸!
“泾县”城门上的牌匾都是他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