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八,显金绕过直廊,脑子盘算着货架的摆放顺序,脚步匆匆向里走。
在分岔路口,乔放之身侧的老叟颤颤巍巍道:“...山长腿又有些疼,一点不肯吃东西,您千万去劝一劝吧。”
显金立刻掉头,看了眼天:“星星挺多啊...没变天,怎么腿会痛?可是近日又喝酒了?还是改律例又熬了大夜?当真是一点不省心...”
显金嘟嘟囔囔推开湖畔之中,乔放之的书房大门。
不大的阁内,点亮了十二盏油灯,事无巨细地照亮所有细节。
百安大长公主半侧身立于窗棂之前,乔放之坐在轮椅上眉目莫辨地微微垂首,身后的书架中还有两处黑影。
不知是侍卫,还是旁人。
显金嘟囔的话语卡在喉咙中,立刻低头问安:“草民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百安大长公主喉间微动,下巴抖了抖,似是好不容易将情绪平复下来:“坐吧——”
又转头对乔放之道:“夜深了,山长好好吃药,先去歇息吧,等后两日本宫再来看您。”
乔放之眸光担忧地从显金脸上一扫而过,踟蹰片刻后意有所指地开口道:“老臣这腿能救回来已是不易,若要强求恢复如初,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世间是非皆是因果,老身浅薄无知,于这一点,倒是很想得开。”
百安大长公主身后的影子动了动。
单从这个微小的动作,乔放之竟看出几分不甘。
乔放之在心里长长叹口气。
有何不甘呢?
显金如此聪明,且又有如此一副杀天偷地的狗脾气...
那枚玉坠已现行,显金却能忍下一字不提——对他,都从未说过此事!
这足以证明一些事情吧?
乔放之目光掠过黑影,看向百安大长公主,目带恳求:“您这服药,老臣好好吃,若没效用,您也莫怪。”
百安大长公主平静地抬起下颌,看向乔放之。
乔放之向来只称自己为“学生”,如今自称“老臣”。
一个“老”字,便是用此生朝廷对他所有的亏欠和他对朝廷长久的贡献,来换显金一条退路。
百安大长公主轻轻眨眼,并未回答,仍是旧话:“乔卿先去歇吧。”
乔放之再叹一声,终是离开了湖畔书房。
一个不大的房间,三面四壁皆是书架。
显金沉稳端坐。
百安大长公主抽身落座,亲给显金斟了一壶茶,声音带有怅然若失的喟叹:“...尝尝看,把白桃厚片熏干,与新芽一起炒制,吃起来既然果木香又有蜜桃味——我特意放了三块冰,听说你是爱喝冷茶的。”
显金双手捧起茶盅,小口小口啜饮,笑道:“好喝的,又甜又香,也并不涩口,不愧是宫中之物。”
百安大长公主看显金笑得舒朗,亦展唇笑:“宫中之物,也并非全都是最好的,前些年宣纸没做贡品,宫里的水墨画都少几幅。”
显金看百安大长公主眼神闪烁明亮,终是将目光缓缓移开——她一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