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翔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神色有点懵懂,看样子萧聪说的话他也没能全部明白,但他还是回了句,
“哥哥不要太紧张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燃直,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一定可以顺利将事情办好的。”
萧聪微微一笑,但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与鸿翔有有一折没一折的聊了一会儿,现实的,怪诞的,正经的,不正经的,为的不过是消除自己刚才给鸿翔带来的那点心里阴影,两人约好下午出去逛逛,而后鸿翔回到了昨天尹诺安排给他俩居住的房间,而萧聪则呆在尹诺的房间里,明面上说是要静下心来好好筹谋一下下午的行程,实则是为了支开鸿翔,自己在房间里做些不能让鸿翔知道的事情。
萧聪笑着看鸿翔跨过门槛,待房门再次被关上,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直至消失,灰色的阴翳再次浮上他白净俊俏的小脸,使这张放在尘世里显得颇为不俗的容颜此时多了点敬而远之的感觉。
他将右手撑在额上,目色沉重,眉头紧皱,看上去是那样的痛苦,四指在额上来回捋着,并紧靠着发际线用力的往后撸,这使他本就饱满的天庭显得更加宽阔,甚至是有了点饱胀感,好像被脑袋里还在不断衍生的千头万绪给生生撑起来的,说不定某一刻他的头颅就要爆裂开来,变成一片血肉模糊。
在这个不适合的时间节点上,他又焦虑了。
一次次地被迫想起,又一次次地努力淡忘,每当自己发生一些不好的微妙变化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想起还躲在自己身体某一角落里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修罗萧聪,它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样架在他的脖子上,刀刃轻贴着皮肤,若即若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它的冰凉刺骨,也能想象若被它凌厉一击的见血封喉,他知道它在那儿是轻易动过不了的,但他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动,所以他不但感到焦虑,还感到恐惧,所以他一直想努力地淡忘它,因为潜意识里总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在告诉他,只要不去想它,认认真真做一个真实而仁爱的人,就会没事的。
可现在的他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人陷在某一状态里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看不真切,况且,谁又会时时刻刻地监视着自己呢?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人也一样,就算他能时刻监视着自己,但他监视自己的标准也在不断变化,可这变化的标准到底是不是对的呢?再说了,这样做本身就是一种逃避啊!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错的!他在迁就,他在勉强,他在自欺欺人!
不破不立,破后而立,绝地反击,向死还生,他要主动出击!
他甚至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人之所以咸鱼,往往是因为没有被逼到一定份儿上,就像饥不择食慌不择路,没有计划的埋头向前拼命进取不一定就是错的,有时候,人就是需要这种钻劲和狠劲,因为,人生总会有一些意外啊。
“是时候再一次与他来个正面交锋了!”他咬牙切齿道。
接着,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沉静片刻,轻然起身转身走到床边,脱去鞋袜在床上盘膝掐诀而坐,宝相庄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来默默运转起《冰心诀》来,世间千法万法,唯有《冰心诀》一法可能救他,这是当年他师父天道翁说的,谪仙亲口对唯一弟子说的话,应该不会错。
将《冰心诀》默默运转了九九八十一个大周天,感觉上状态倒真是比之前变好了些,隐约中似乎心里少了些什么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脑子清醒了些,眼前明朗了些,初到忘生谷时的慌乱和迷茫也消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