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而后转过身走进门去。
跨过门口一直往前走,在房间里的八仙桌旁默然站定,一副老实安分木然的姿势,胡老栓走在萧聪身后,离前者距离始终不过一尺,而后在八仙桌旁的圆凳上坐下,仰起脸来微微一笑道:
“来,坐,你不是我的仆人,没必要对我奴颜婢膝。”
萧聪无有言语,只是往右走几步而后坐在圆凳上,双手放在大腿上,身子挺得笔直,还是那种老实安分木然的感觉。
“其实你并不呆板,相反,你聪明得很,要然不可能从他们四个的合围之下杀死李小霸,这的确是超出了我的计划。”
顿了顿,见萧聪还是没有反应,他接着道:
“我想,这之中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但肯定还不全面,我不介意将我整个的计划说给你听,反正也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你想听吗?”
少倾,萧聪终于开口,
“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没必要听。”
胡老栓咧嘴呵呵笑了几声,微微一叹道:
“是啊,已经尘埃落定的事,也没有说的必要,你是一个很直接的人,那我就跟你长话短说,尹诺大势已去,猎城你们是绝对去不成了,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妨以后跟着我,在忘生谷里,绝对不会比跟着尹诺差,你意下如何?”
萧聪回答言简意赅,
“很难。”
“哦?何以见得,说来听听。”胡老栓面色饶有趣味。
“他手上有我的把柄,他不死,我不敢妄为。”萧聪回道。
胡老栓又是呵呵几声笑,平静道:
“这个好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亲手杀死他。”
“他在哪儿?”萧聪语气毫无起伏。
“在这儿。”胡老栓边说边从袖子里取出一三寸来长的纸卷,轻轻放在萧聪近前的茶碗旁,嘴角微微勾起,一脸阴鹫地看着萧聪。
萧聪将手从灰袍下伸出,将纸卷捏起又缩回到灰袍之下,起身往门外走去。
但听得胡老栓在起身后喊道:
“那个小的是你弟弟吧。”
声音在静悄悄的走廊上回响,可萧聪脚步无有停顿,依旧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就好像没有听到。
走出客栈,汇入到熙熙攘攘的人流里,萧聪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却又像更添重负,他的脚步看上去又重又沉,可比脚步更重更沉的是他那颗无力的心,这颗心的沉重近乎影响了他身边的引力,使他身边空气挤在一起,压成一方密不透风的沉闷空间与周围差别开来,并跟随着他的脚步慢慢往前移动着。
他知道,胡老栓说不定现在正站在窗户旁看着他,所以他一直没有回头,一直保持着那冷静木然的步伐,可这自心底一**袭来的疲惫啊,他实在是没法抵抗,这滋味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而距上次感受这种感觉,已经是好几年前的的事了,那是他刚刚听到萧家覆灭消息的时候。
他从灰袍下抽出双手,将纸卷展开看了一眼,接着便将纸揉成了团,将双手重新缩回到袖子里,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拐角,转进一条巷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斜便无力地倚靠在窄道旁的墙上,双手捂在脸上大口喘息,后背摩擦着墙面慢慢地往下滑,一直到他坐在地上,喘息还在继续。
呼吸渐渐平复的时候,他放下手,微微仰着头,因为有长帽檐的遮挡,即使是借着街上投来的火光,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能看到那张小嘴正微微张着,但通过这张微张的小嘴,似乎可以想象那双眼睛,那双满是疲惫与悲戚的眼睛。
“这不是萧聪,这不是萧聪。”他小声喃喃道。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而后重重呼出,看上去像是提起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站起身来,又用力搓了搓脸,继续往前走,每一步看上去依然沉重,却隐约感觉变得坚毅了许多。
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这才是萧家人,而现在仅是一个称霸忘生谷北街的胡老栓,怎么能让身为萧家人的他认怂,萧天宇曾经说过的话他一直记得,
“生机之中必有危机,危机背后必有生门,这世间,没有破不开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