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头古兽目露惊诧,几乎同时匍匐在地,东北角那头古兽口吐人言道:
“拜见尊上,我等修为不足以以人形为尊上叩首,还望尊上恕罪。”
萧聪愣了愣,猛然间想起自己伏魔者的身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觉得没必要再跟他们进行一番谦逊推就,于是颇不自然道:
“都起来吧。”
“谢尊上。”
四头古兽站起身来,身姿挺直,不见半分怠色。
“萧四少爷,请上坐。”
南宫傲贤礼备至,萧聪微微一笑,
“这就不必了,区区小辈儿,怎敢坐得如此尊位,还烦请前辈将那古琴和宝图交与喻兄,我等好赶紧上路。”
南宫傲笑得慈善,
“不急不急,南宫家有一礼物想献于诸位,还望能稍等片刻。”
萧聪直眉轻挑,
“哦,是何礼物?”
南宫傲笑意又深了几分,
“容老朽先买个关子,等会儿萧四少爷就知道了。”
耳畔隐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听着应不下千人众,往外看,却迟迟不见人影,萧聪知道南宫傲肯定会找族人来拜见他,毕竟萧家先祖是南宫家人的救命恩人,他身为萧家后人,来此佳处,若南宫家一点表示都没有,那就显得南宫家的老祖们太不懂事了,所以萧聪知道,这一茬他肯定躲不过,但他想着为了节约时间仅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就行,所以才有刚才那一言,不过看这样子,南宫傲给他准备了礼物,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了。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口才有人头升起,越来越多,只是排列不是很整齐。
为首的是一老者,虽然也是发须皆白,但卖相看上去要比南宫傲他们四个好一点,地位和辈分,应该比南宫赫南宫济高一些,这些人带着敬畏的目光,纷纷踏入殿中,从前往后,越来越年轻,可跟南宫柒一般年纪的却一个都没有,最后面的几名年轻人,看上去年纪都跟南宫喻差不多。
因为萧聪站得位置太靠外,而前来拜谒的南宫家人又太多,所以队伍一直延伸到了门外的空地和台阶上。
众人站定后稍迟片刻,进而整齐划一地作跪叩之礼,
“拜见尊上。”
萧聪心里面哀叹一声,转头无奈地看着南宫傲,南宫傲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却不说话,萧聪微微摇头,说了句,
“都起来吧。”
“谢尊上。”
南宫家人纷纷起身,而后一动不动,南宫傲再次恭敬作邀,
“萧四少爷,请上坐。”
萧聪看看南宫傲,又看看这济济一堂的南宫家人,扭头冲南宫傲作揖回了一礼,而后坐到古琴至宝下的那一张禅椅上,没办法,南宫家人把事儿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他要是再端着装他那谦恭有礼的小青年,那就真有点不识抬举了。
萧聪做到禅椅上之后,剩下的星流云人显得有点无所适从,以他们的身份,绝没资格像萧聪那样坐上去,而呆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儿,可这偌大的殿堂到底哪里才是他们的位置呢?他们感觉脑子有点乱。
南宫傲对星流云等人道:
“请诸位站到萧四少爷身边去吧。”
众人点点头,也不做它想,走到萧聪身边,跟列阵似地站在那儿。
殿堂里空出一片地方,南宫家人继续往前走,并分成两拨分别前往放置在两侧的乐器架子,南宫傲走到了编钟旁,南宫弼等三位老祖也分别拿到一件乐器。
架子上的乐器并没有多少,也就不够所有的南宫家人人手一件,拿到乐器的南宫家人按次序排列好,没有拿到乐器的南宫家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去,打眼一看就能发现殿堂里的人少了很多。
短暂的沉寂过后,南宫傲首先敲了一下编钟,力度很巧,声音迷幻而虚渺。
紧接着,不知是谁的指尖拨动了古琴的弦,稍迟片刻,一件件乐器接连响起,乐声越来越厚,却不觉得杂乱,当殿堂中的乐器全部奏响之后,耳畔又传来门外人的低声哼唱,这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美妙动听,所谓天籁,大抵如此。
萧聪等人沉醉其中,不知不觉地阂上了眼睛,乐声飘进耳朵,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流进身体各处角落,使闻者无不感到一种极致的放松,识海中浮现的,尽是那些美好的画面,而那些令人悲伤和困扰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沉浸在另一个近乎梦幻的世界里,本就不存在烦恼。
这般极致的享受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幸领教到的,某一刻萧聪甚至认为,即使只为这件特别的礼物,也算是不虚此行,这想法虽然有些夸张和随便,但音乐的魅力正在于此,它能人暂时忘却痛苦,得到暂时的宁静和安慰,虽然都知道是假的,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力量呢?
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或许这就是音乐存在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