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微微一笑,
“没事儿,我给它使了点迷药,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说着,左手一翻,从姜采君的弥芥中取出一枚墨绿色的丹药,扒开欧阳寻的大嘴,轻轻放了进去,而后扭头对南宫喻道:
“接下来,就有劳喻兄了。”
一向吊儿郎当的南宫豫闻听此言,大大咧咧地回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可紧接着却又大惊失色,
“喻兄!我可不敢跟萧四少爷称兄道弟,回去让老祖知道了还不得剥了我的皮!萧四少爷您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吩咐就行,可别再开这种天大的玩笑了。”
说完,也不管耳畔响起的那几声嗤笑,自顾自将系在背上的古琴取下,盘膝而坐,将古琴放在膝盖之侧,闭着眼睛忘我地弹奏起来。
在将欧阳寻放在地上的时候,萧聪顺便拿过了那根被欧阳寻炫耀不止的白色杆状物,他将其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感觉那冰凉之感透过皮肉深入他的指骨,嘴角慢慢泛出几丝浅笑。
这是才高识广的龟府少节主欧阳寻以暂时性神经错乱为代价换来的研究成果,想来定能不负所托,也不知道欧阳寻是在多少次失败的试验后才得到它,一想到这儿,萧聪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不光是感动和欣慰,还有几分隐隐的愧疚在作祟,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算不算是自私,对欧阳寻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琴声悠悠中,有人坐在地上静默不动,有人抬头仰望天空,高天之上,啄仙鸟和黑翅大鹏还在以命相搏,自始至终,一记神通也没施展过,欲囚们虽然野性十足灵智低下,但可绝对不是傻,就像此时这两头不世猛禽,都知道自己打出的任何神通都是在帮对方保持体内的阴阳平衡,所以才一直憋着,想靠尖喙利爪杀死对方。
可惜不管上面的战斗多么激烈,除了萧聪意外,其他谁也没有眼福看到。
萧聪因为急于布置法阵,由此造成了较大的精神损失,他的状态虽然没有欧阳寻那般严重,但也隐隐到了让他感觉恍惚的程度,所以自琴声响起后,他也入了定,期望能沾点欧阳寻的光,让自己的精神力尽快恢复过来。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三个时辰之后,欧阳寻和萧聪相继从琴声中醒转,两人睁开眼睛后不到十息,琴声戛然而止,南宫喻汗流满面,喘着粗气庆幸着,
“哎呀,你们两个可算醒了,要再弹下去,估计连我都要废了。”
此时的南宫喻双目无神,俊脸蜡黄,像久病不愈的瘟夫,但说话的声音却如平常一样诙谐而轻松,这是南宫喻身上最让萧聪欣赏的地方。
“来,接着!”
萧聪喊道,随手一抛,一枚丹药自其手掌飞出,南宫豫双手一拍,将丹药接住,眉开眼笑,
“谢萧四少爷。”
说着,便将丹药丢进嘴里,咀嚼之后张嘴哈一口气,好像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从那双清亮有神的眸子上看,欧阳寻已经恢复如初,可星流云并不以此为据,他缓缓走到欧阳寻跟前,弯着腰,伸手在欧阳寻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
“哥们,你没事儿了吧?”
欧阳寻咧嘴憨笑,
“没事儿……发生什么了?”
星流云咽了口唾沫,直起身来,淡淡一笑,
“也没什么,就是你刚才晕倒了,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儿呢,现在看来,虚惊一场罢了。”
欧阳寻搔搔脑袋,微皱着眉头,一副回忆似的模样,
“我记得……我好像有一件很高兴的事儿,但现在只有一种感觉,却记不得具体是什么了,奇怪……”
萧聪拿着白色杆状物的右手轻轻摇晃,笑问道:
“是这个吗?”
欧阳寻看着萧聪手里的东西,只是傻笑,一句话也不说。
星流云面色变得跟吃了苍蝇屎似的难看,
“我说大哥,你该不会是把那玩意儿的配方给忘了吧,这……这可就麻烦了!”
欧阳寻短暂的失神之后再次笑容满面,说话的声音里也满是愉悦,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说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两只炉鼎跟前,行云流水般将一应灵宝酌量按序放进炉鼎里,不多时,一根两尺来长的白色箭杆出现在欧阳寻手中。
萧聪对欧阳寻竖起大拇哥,忍不住赞道:
“大才子办事儿,就是靠谱!”
欧阳寻当然要“本能”地谦虚一下,
“哪里哪里,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已。”
鸿翔见之,又翻起白眼,
“虚伪!”
……
欧阳寻从弥芥中取出那枚玄铁箭头和几根珍禽的羽毛,将其安装在箭杆之上,掂了掂,咧嘴一笑,看似对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之后便将箭矢交给了星流云。
而萧聪那张玄寒宝弓,早就已经被星流云拿了去。
星流云左手拿箭,右手拿弓,弯弓搭箭,并未把宝弓拉成满月,只是简单尝试了一下,他不是没见过这张弓在赢拓手里所展现的威力,满月与否,天差地别,而且,宝弓若是被拉成满月,那箭矢便必须得射出去,不然的话,对于玄器和使用玄器的人来说,都会成为一种灾难。
“怎么样?”欧阳寻满脸期待之色。
星流云略显斟酌,而后笑着点点头,
“好像有那么点意思,就是不知道射在黑翅大鹏身上的时候是什么效果,不过我觉得,你最好给我多备几支。”
欧阳寻好像松了口气,
“没问题!”
萧聪看着信心满满的欧阳寻和星流云,不禁会心一笑,目光上移抬头看天,一双眸子里泛起湛湛紫光,却慢慢地皱起眉头来。
没有人发现萧聪的异样,直到萧聪收回目光,缓缓开口,
“我怎么看着,那啄仙鸟隐隐有几分要落下风的感觉啊。”
欧阳寻笑得满不在乎,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那啄仙鸟刚从玄冰里出来,当然斗不过一直在巅峰状态的黑翅大鹏,就算他之前吃了一名残废了的真仙,但那仅仅是真仙的躯体而已,只是弥补了它的先天不足,对于跟黑翅大鹏的战斗毫无裨益,所以这一战,啄仙鸟必输无疑。”
幽女面露慌乱之色,还没来得及启齿,便听得欧阳寻继续说道:
“不过有了我们之后,输赢对于啄仙鸟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它没被黑翅大鹏吃掉,给我们足够的空隙,我们就能让那黑翅大鹏成为他的腹中美餐!”
“可要是没机会呢?”鸿翔抬头,看着欧阳寻。
欧阳寻笑容微冷,
“放心吧,肯定有机会的,要不然,他俩在此之前怎么斗了那么多次。”
话没说透,但大家听到这儿心里都明白。
当欧阳寻将三只箭矢做好的时候,高空中的战斗已经渡过白热化,果不其然,啄仙鸟颓势明显,但还是不屈不挠,颇有一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命的势头。
萧聪心里有点忐忑,他也拿不准如此长时间的准备究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叹了口气,说了句,
“是时候了,准备好吧。”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站在了法阵里。
星流云亦是轻装上阵,将金色长枪和龙头大刀等东西尽数取下,手握玄寒宝弓,背上也只有装着箭矢的箭筒,他早早地将化龙诀施展出来,浑身上下,尽是森森的鳞甲,而额头上的那两个突起,好像更明显了。
啄仙鸟斗败,像只断线的风筝般自高空直直下坠,欧阳寻挠挠额头,不禁纳闷,
“不对啊,他不应该试图逃跑吗?”
“但这样的情况对我们更有利,不是吗?”鸿翔站在一旁,轻声开口,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分外明亮。
萧聪站在法阵里,闭目掐诀,以灵识将黑翅大鹏锁定,某一刻,商荼剑突然从法阵中射出,化作一抹红色的流光。
星流云将玄寒宝弓拉成满月,千钧一发之际,箭矢离弦而去,星流云毫不迟疑,紧接着又是三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商荼剑成功扎进了黑翅大鹏的左肋,神经绷紧的幽女刚一有所感应,便变换剑诀意欲将商荼剑召回,只有星流云射出去的箭矢,还不知下落何处。
不过,大家隐约听见了“叮”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