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家伙遭遇雷劫后虽然卖相挺惨,但受的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压根就没伤的本源。
但萧聪这边就不一样了,面对一道道降落的三彩天雷,他算是真的尝到了死去活来的滋味,一次次失去知觉,又一次次及时醒转,他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又像在疾风骤雨中断线的风筝,由着那双强大而无形的手任意摆布。
可无论怎样,他的选择还是抗争,狂暴的雷力在他的身体里乱窜,摧毁他的经脉,捣乱他的元气平衡,甚至冲击着他的识海,他死死撑着,拼命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来抵抗死神的一步步接近,得亏精神力足够强大,才不至于提前放弃,而在此绝境中沉溺良久之后,他忽然有一种奇妙的错觉,好像雷劫无意中打开了自己身体里某一处灵泉,生命源能潺潺而流,悄无声息地滋养着他的身心,让他在这危境中苟延残喘守住那最后的一拼之力。
星流云足足坚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可以放手了,他让欧阳寻将自己转移到百里之外,便开始向皇甫翾那样将渡劫收尾。
都说多一分付出便多一份收获,在星流云和皇甫翾两人身上,表面看确实是这样,以星流云为中心形成的能量飓风,足足比之前皇甫翾那道大了一圈,龙吟惊天,盖过了狂风呼啸,仔细看,那能量飓风竟然是由无数条飞龙组合而成!
萧聪的天劫,轰轰烈烈地开始,轰轰烈烈地结束,没有起伏,全是高潮,最后一道天雷依旧是三种颜色,依靠萧家人独有的天赋,他能清楚感应到天劫已然结束,那浩然五匹的上苍之威也跟着消弥于无形,一个不留神,便松了心里的那根弦,无比沉重的身子也跟着直直从高天坠了下来,重重地砸在琅琊神矿坚硬的泥板上。
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结果,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萧聪实力强大,底蕴丰富,无论从哪方面讲,在他们里边都是拔尖的存在,有他在,便能化解困境,创造奇迹,而在成长中必不可少的雷劫,理应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看见萧聪奄奄一息的模样之后,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星流云相比,萧聪这不仅是惨,简直是惨不忍睹了。
“这……”欧阳寻倒吸一口凉气,想说的话全哽在了喉头。
皇甫翾贝齿轻咬着下唇,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萧聪,一言不发,眼眶中却缓缓升起了一层朦胧水汽。
手足无措的幽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最后停留在欧阳寻脸上,
“怎么办?”
“别碰他,”欧阳寻不假思索道:“守在这儿,以防万一。”
萧家将们和冥乌族兄弟也从远处赶来,在萧聪身边围成一道人墙,并纷纷亮出兵器表明态度,他们当然知道在场的多位高能者凭一己之力就能覆灭他们,但这是他们的天职所在,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萧聪后面。
矿坑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而为了打消萧家将和欧阳寻等人的疑虑,五塔剩下来的诸位强者以及琅琊神矿的仙金圣灵对了个眼神,便在萧家将之外近二十丈的地方,又围了一道保护圈。
星流云引起的能量飓风缓缓平息,重新显露在众人前的模样,依旧是鳞甲森森龙焰腾腾,它以最快的速度来到欧阳寻等人身边,看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萧聪,欲言又止,怅然一叹。
此时,萧聪体内的生命源能还在潺潺流淌,即使那肉体的经脉已经全部断裂,它也能流遍周身,由此,萧聪在昏厥中再次醒转。
年轻人恢复意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快速吸取天地能量补充己身,这事儿可是万万不能耽搁。
萧家将所围成的人墙内,梨花带雨的皇甫翾忽有所感,拾袖抹了一把脸,睁大红通通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儿,突然大喊一声,
“快跑!”
话音未落,已疾驰而去。
欧阳寻不疑有它,拉着还没缓过神来的幽女,全力施展秘法,眨眼间便窜出十几丈远,此番场景似曾相识,皇甫翾的提醒从没有错过,接二连三的吃亏,已经让欧阳寻变成惊弓之鸟,对于皇甫翾可以说是无条件的相信。
果不其然,约十来个呼吸后,能量飓风猛然升起,其内流光溢彩,电闪雷鸣,并渐渐幻化成一座古钟,它疯狂的吸收着天地元气,将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
“当”
一声宏大旷远的钟声过后,周围的天地元气开始以更加疯狂的态势被无情聚敛,古钟的颜色也开始由灰白渐渐向金黄转化,直至璀璨夺目,又是一声钟声响起,天地灵气的聚敛戛然而止,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了。
皇甫翾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庆幸道:
“没事了,没事了。”
星流云的声音也重现平常的快活,
“欧阳寻,拿件衣袍给我。”
“得嘞!”
欧阳寻热情地回应着,像之前那样从弥芥中取出衣袍,往空中一抛,星流云随之一跃而起,跟变戏法似的,将龙焰收敛于体内,并把衣袍穿在身上,此时再看这俊美的年轻人,气质大变,像脱胎换骨一般。
萧聪睁开眼睛,抬头环视四周,眼神由迷茫恢复如常,与星流云不同,他没有龙焰的灼烧,所以还是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年轻人站起身来上下打量,面露嫌弃之色,而后冲阿唐喊道:
“朋友,给我找个地儿,我要洗澡!”
星流云错愕道:
“你不先过来看看事办的怎么样吗?”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还有啥可看的,大家都已经尽全力而为,行不行就这样了。”
萧聪说完,随阿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