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前方铁骑裂地,一支数百人的冀州骑兵,汹涌而来。公孙瓒直起身抬枪嘶吼:“不要和他们拼,直取袁绍”
战马跑出弧度绕开了从侧旁插来的敌骑,然而战阵之上,那原本站在最危险位置的敌人主帅身前,名为先登的数百人顶盾持弩上来,然后,弩矢飞蝗,穿过了一切,袁绍立于盾后,闭上了眼睛。
“一切结束了。”
他的前方,不过十多丈的距离,一道道冲锋的身形溅起了大量的血花,坠马落了下来,未死的持着兵器与冲来的冀州步卒混战杀到了一起,公孙瓒将长枪拄在地上,一支弩矢正插在小腹上,鲜血顺着捂伤口的指缝淌出来。
周围的一切,在视野中变得摇摇晃晃,身旁不远是关靖的尸体,身中六矢,已经没有了动静。前方,躲在盾墙后面的那道身影,从旁人手中拿过了强弩,朝这边瞄准,公孙瓒裂开嘴笑了一下。
“我儿……”他持枪站在那里,大声开口。
……
天光西斜下来。
撤离的人群不再移动,许许多多的人撕下了身上的布帛将刀兵绑在了手上,一边哭着一边用牙死死拉紧。山坡上,公孙止第一次觉得理智可以丢弃了,他望着冲过去的骑兵一个个被包围,乱刀砍死的血肉模糊。
“他是一个好父亲……”他呢喃道。
远方,站立的那道持枪的人影摇摇晃晃的似乎在转过身来,目光像是在望这边,望着他,然后,有一道声音,也是最后一道声音,响彻这天空下:“……父亲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往后自己走啊”
弩矢扎进身体,声音在这里断线了。
公孙止的思绪也在这里卡住了,微微嚅了嚅嘴,没有声音发出来,远远的,周围所有的人,黑山骑、幽燕的步卒、甚至投降的冀州兵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听到了那最后的声音,凶戾的气息逐渐在人的身上扩散。
冀州军阵前,死亡的惨叫已经停了下来,那冲锋的百余骑在视线里留下了长达十多丈的血路,人的尸体、马的尸体停留在那一刻。
“我要吃了他们”典韦眸子里闪烁恐怖的光泽,铁戟吱呀的摩擦作响。
……
一名尚未死透的骑兵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血,随后被人踢倒,刀刃举起在空中,落下来
……
“……血不能白流。”嚅动的双唇,终于说了出来。公孙止拔剑:“黑山骑,准备”
身后,三千骑兵集结过来。
无数的传令兵在人群中奔走,赵云眼眶发红,撕下白色的布条将手中的龙胆枪死死固定在了手中,夹动玉狮子,冲上了阵列的前方,白色的盔缨抖动:“不用考虑后撤了,我们从不畏死”
公孙止促马踏出了一步,扔掉了白驹剑鞘:“杀”浩浩荡荡的骑兵越过了岩石障碍,顺着山坡疯狂的催动战马,如潮水般蔓延出去。
人群中,典韦发足狂奔,挥舞双戟:“杀啊!”
“杀”
无数的怒吼呐喊震彻原野,一道道奔跑的身形没有了任何阵型,没有了任何约束,犹如冲毁堤坝的洪流,片刻间,狂暴的朝数万人的阵线上席卷而去,地面都在无数狂奔的脚下颤抖起来。
袁绍睁大了眼眶,看到哀兵之势的冲击,头皮发麻的大骂出声:“娘的……”随后,朝中军狂奔而去。
那一刻,仿佛洪流倒卷,整个天地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