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辜负你们了。”
仰头一口饮尽。
*
狭长的宫道落到后方,延绵而行的队伍一路前行,视野在前方展开。
巨大的校场,耸立的高台,四周无数的旌旗林立,在风里猎猎作响,两侧雨神、月神台架起硕大的火盆,火焰摇曳,升起阵阵黑烟冲向天际,祭祀已经开始。高台之下,大小官员三百余名跪坐,虎卫营铁甲士卒五千人把守各处,有校尉见到队伍过来,奔跑挥动起令旗,无数长兵在这一瞬间,齐齐砸在地上。
轰的声响久久不散。
华歆按着剑柄,请了身旁颤颤兢兢的刘协上坛,桓阶、王朗、满宠等人紧随其后。刘协颤抖的拿起诏书,眼泪跟着流下来。
“.…汉室迟暮,以至于家国乱贼当道,为祸天下苍生,亵渎列代大汉君王,朕身坐帝位,亦感到羞愧。黄巾扰乱百姓,数州民不聊生;董贼为祸朝堂,汉室威望难存,幸得晋王挥兵南下,战乱臣袁绍于冀州,平刘备于西川…….”
远处,公孙止下了车撵,紧抿双唇大步走在这片徐徐读诏声里。
“.……晋王为这天下存亡,奔波四海,扫清寰宇,功德盖世,朕窃以为,汉承尧运,有传圣之义,也秉承天下为公之念,将这江山,这华夏土地之生灵交托于晋王公孙止,也希望诸位将朕今日之言传于四方,传于江东孙权,告知他以家国为念,避免袍泽相残、同室操戈!”
天光里,大步而来的公孙止走上了受禅坛。下方一道道跪坐的身影、持戈站立的甲士屏住了呼吸,望着高台那道站立的身影,走到了前方。刘协放下诏书转过身,朝上来的公孙止垂了垂脸,旁人将天子御宝托过来,他的声音极低:“晋王,朕……该做的已做了。”
在刘协不远的王朗,捧着封册走了过来,目光望去那边的公孙止时,后者沉默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绸缎展开,声音洪亮的响了起来。
“天子制诏,坛下群臣跪伏听册”
…….
雁门郡,青芽冒出树枝,数马驰骋的官道上,蔡琰坐在马车里望着巍峨延绵的大山,她已是许多年没有走出上谷郡了,这样的风景让她感到新鲜,更多的时候,妇人还是在车内为夫君祈福,今日过后,天地都不一样了。
幽州,春雨延绵落了下来,名叫郭淮的男子安葬了师傅、娘亲之后,扛着伴随多年的铁枪去往上谷郡,偶尔雨歇住,露出一抹春日照在他刚毅的脸上,学武多年,终将要为死去的父亲报仇雪恨了。
沮阳,高大的门庭府邸之中,幽静的祠堂内,古朴的灯盏燃烧油脂,一名女子面无表情的望着神龛,她早已清心寡欲,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叫甄宓了。
……
雨神、月神台火焰凶猛燃烧,扭曲了空气,在王朗展开的锦帛在风里鼓胀伏动。
“……汉室迟暮,自灵帝始,滋昏已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如张角、董卓、袁绍者群凶谋逆,也有如魏王曹操擎天支柱,力挽中原不沦为乱贼之手,虽身陨而不恤,只为天下苍生谋一处太平之地,得以喘息,尽心竭力至暮年,方才有这般南北畅通,再无战事之局面,可谓艰难,尔等当惜之…”
下方,曹昂低声哭了出来,原属曹家的许许多多将领、谋臣,如于禁、李典、乐进最早一批人更是痛哭出来,若非曹操识人,他们如何能从微末提拔到如今统军一方,今日能在封禅诏书上听到如同祷词的内容,不少曹家旧将们朝高台磕下了头颅。
“然,亦如晋王承曹公之后,拯四方于危难,肃清各州乱臣保大汉宗庙,朕心中感激,也知才德不及,恐再坐金殿,以至于天下重蹈倾覆。自古唐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我大汉当追崇先贤大德”
王朗满脸通红,目光热切,读到最后,他转过身,朝向公孙止,声音拔高到了极致:“为晋王袛顺大礼,飨万国以肃承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