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陆离皱眉。
苏轻鸢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满不在乎似的:“是啊。念姑姑说,他为了掩护我从地道逃出去,死了。先前我不太信,后来问了落霞,她说是真的。”
陆离黯然良久,岔开了话题:“听你的意思,小李子还有个师兄?学占卜的?那个师兄如今在哪里?”
苏轻鸢摇了摇头,挤出笑容:“我哪里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陆离皱眉,沉吟许久。
苏轻鸢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出两步便站定了,回头苦笑:“我的腿还在发软呢!”
陆离忙站起来,弯腰将她抱起:“先回帐篷休息一下?”
苏轻鸢正要点头,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响。
很快便有四五匹马沿着山路飞奔而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陆离只得将苏轻鸢放下,站直了身子看向来人。
金甲将士们忙聚拢过来,作出戒备的姿态。
苏轻鸢细看了一下:来人之中有白须白发的老者,有苍白消瘦的青年,也有一脸稚气的孩童。其中一个斗笠遮面的女子,看身形似乎就是昨夜穿白衣出现的那一个。
有意思了。
陆离神色从容,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双方面对面互相打量了许久,最后是对方先沉不住气了:“听铃兰儿说,你们昨晚就来了,还把这山头上的蛇都引了过来?”
陆离面无表情:“那蛇到底是怎么来的,恐怕还是你们比较清楚。”
那戴斗笠的女子打马向前走了两步,沉声开口:“我也不打算跟你们绕弯子——蛇是我们养的,专门用来对付不怀好意的外人!你们昨晚既然见识到了厉害,就该即刻滚出山外去,为什么还在这里磨蹭着不肯走?你们进山的目的是什么,居然可以让你们连命都豁出去?”
“奇怪,”陆离从容地笑着,“难道不是你们的人盛情邀请我们来的吗?”
斗笠女铃兰儿发出一声冷笑:“邀请?你可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陆离眉梢微挑:“怎么,难道不是邀请?若是不欢迎我们来,为什么在外面的镇子里就给我们马车上动了手脚,帮我们引来了那么多‘食材’?神雀后人对待‘不怀好意的外人’,都是要款待一番才肯放出山去的吗?”
“你们还真敢打那些蛇的主意?”铃兰儿怒声质问。
苏轻鸢咧嘴一笑:“多谢姐姐款待,我们吃得很饱!这山里的蛇,味道比别处的格外鲜美呢!”
铃兰儿大怒,扬起马鞭就要招呼过来。
苏轻鸢怀里抱着那把血色的长刀,微笑不动。陆离平静地看着,也没有要替她挡一下的意思。
那老者抬一抬鞭子,架住了铃兰儿的那一鞭:“别胡闹。”
铃兰儿悻悻地退后了一点,愤怒地瞪着苏轻鸢。
苏轻鸢动了动嘴唇,无声地说道:“没趣。”
老者抱了抱拳,沉声道:“神雀亡国之民,不敢不小心度日,故而一向不愿接见外人。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贵客见谅。”
“好说。”陆离淡淡的,仍不多话。
老者又道:“老朽原是神雀祭司一脉,今忝居族长之位,对族中之事尚能说上几句话。诸位若是有所为而来,不妨说与老朽知道。”
陆离微微皱眉,苏轻鸢已在旁不耐烦地道:“昨晚已经说过了嘛!铃兰儿姐姐没告诉你吗?”
“谁是你姐姐!”铃兰儿怒道。
苏轻鸢摊了摊手:“那就铃兰儿妹妹好了。”
铃兰儿似要发怒,族长忙拦住她,沉声问:“你说母族与神雀有血脉之缘?”
苏轻鸢撇了撇嘴:“早知道神雀人这么凶,我才不要来这种鬼地方呢!”
“丫头,你过来。”那族长忽然招了招手。
苏轻鸢毫不畏惧,抱着血刀,稳稳地向前跨出了几步,走到马前站定,仰起头来。
族长忽然俯下身,抓住了她的肩膀。
“阿鸢——”陆离有些慌。
苏轻鸢站着没动。
族长忽然跳下马来,跟苏轻鸢面对面站着,沉声道:“你修习过媚术,但未曾深入,只能算是入门水准。”
苏轻鸢避开他的目光,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族长缩回手,又道:“你,服用过五芝续魂丹。”
苏轻鸢微微皱眉,含混地支吾了一声。
族长愈发严肃了起来:“五芝续魂丹是神雀的极品圣药,配方现已失传。即便是在二十年前,获赐此药的也只有寥寥几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苏轻鸢答不上来,只得敷衍道:“一个朋友给的。”
族长忽然激动起来:“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是……是不是三殿下?”
苏轻鸢的眉头拧紧了。
她实在不认识神雀的什么“三殿下”。
族长迟迟没有在她这儿得到答案,急得老脸都红了。
陆离缓步走过来,牵起了苏轻鸢的手:“我们那位朋友确实是神雀后人,但他未曾透露自己在神雀是何种身份。所以愚夫妇并不知道他是不是族长大人口中的‘三殿下’。”
族长怔了许久,终于黯然低下了头:“如今,他人在何处?”
苏轻鸢正要答话,陆离已笑道:“那位朋友生性洒脱,行踪不定,谁知道他这会儿到哪里逍遥去了!”
族长审视着他,沉声追问:“二位从哪里来?与那位朋友相识于何时何地?”
陆离不慌不忙地道:“我夫妇二人世居京城,与那位朋友也是在京城之中偶然结识——说起来,其实相识时间并不算长久。难得的是那位朋友有情有义,因而一见如故,成为至交。”
苏轻鸢在旁听着他睁眼说瞎话,一时目瞪口呆。
那族长却十分激动,抓住陆离的手一个劲地说:“三殿下自幼便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