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就放那吧。你要喝水吗?”她没话找话。
齐珩本想从善如流,却突然听到屋内有个稚嫩的孩童声音,似乎在哑着嗓子喊娘。
裴宝儿脸色一变,直接撇下他大步进了里屋。
“砚儿怎么啦?是头晕还是哪里不舒服?先忍忍,一会儿施老大夫就过来了。”一边说话,一边抱着小砚儿的大头轻轻摩挲,又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将其哄入睡。
小砚儿平时没这么娇气,只是这次被折磨得狠了,裴宝儿为了不让他抓破水痘,还特地将他手脚绑了起来,这对睡觉时向来喜欢三百六十度大旋转的他来说简直是酷刑。因此,这些日子他只要看不到床边有人就会哭闹,哼哼唧唧地以踢被子来抗议自己受到的忽视。
这会儿,他还不停歇,裴宝儿一边哄他、给他重新盖上被子,他一边哼唧着跟她作对,口中还嚷嚷着热。
一对大胖脚丫子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裴宝儿摸了一把,原本的小火炉都快变成小冰窖了,只得硬着心肠拍了他两下屁股,小崽子反而开心得很,因为屁股上也有水痘,痒得很……
她哄孩子的时候,齐珩走了进来,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眸中似乎有光一闪而过,神色有些复杂。
她抬头一看,被站在那里的齐珩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你抵抗力估计……万一染上了我可不负责任!”
这话里似乎饱含着对他的不信任,或者说,是对他不够强壮康健的揣测?
齐珩莫名有点郁闷。
他绷着脸解释:“没事,我幼年时也出过痘。”说话时,眼神却有些幽深,仿佛在透过床帐后那个小不点看着过去的自己,思绪忽然就飘远了。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轻浮无力又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他呼吸一滞,马上收回视线,朝声响处看去。
裴宝儿却是心道不好,想不到他们回来得这般快。她有些头疼,吞吞吐吐地问:“呃,你,你可不可以跳窗出去?”
齐珩眯了眯眼,“为什么?”
裴宝儿皱着一张脸,张了张口,却想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
说怕她“夫君”误会吧,他压根知道所谓“夫君”的内情。说他在这里于礼不合吧,让人家跳窗出去更是于礼不合,听着怪像女子出轨被捉奸、情急之下催情夫跳窗逃走的剧情,更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要是刚好院墙外有人见到这一幕,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待在我这屋里,被人看到要说闲话的。”
齐珩哦了一声,表示他不介意,然后很体贴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去说话好了。”
裴宝儿脸上肌肉抽动着,干脆直接自己先迎了上去。
原来是刘云请来了施老大夫,老人家脾气怪,硬是说下了雪,他腿脚不好,怕自己摔了,硬是每次都让刘云背着他才肯来看诊。这会到了院内,施老大夫还不肯下来,嫌弃他们院子里雪没扫干净。
“走走走,再往前走几步,这不就到了嘛,诶~”
施老大夫慢悠悠地从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的刘云背上下来,又接过他的药箱,摸了一把胡须,正准备抬脚进屋看那小孩子病情如何。不料,屋内突然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前面的裴娘子神色有些扭曲,没见到后面那人时,他只当她是太过担心自家儿子,但他很快就受到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