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对她居然捡漏捅死了那批海寇里的小头目这件事感到十分钦佩。
“听说府尹大人挂出了悬赏令,一个海寇人头可换十两白银呢,首领好像更值钱,三十两还是五十两来着,我忘了……”
乍知这事,裴宝儿顿时有些心痛。
照这么算的话,她岂不是损失了五十两,最少也是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再想到李家这个莫名其妙的冤大头,以及,即将到来的香铺利润分成,裴宝儿这才觉得没那么亏。就是有点担心,如今李二娘看上了小绵羊,但是小绵羊似乎不大乐意,也不知,若是这门亲事做不成,李家会不会翻脸无情呢?
她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劝刘云先稳住李二娘,让她先把银子挣了再说别的。实在不行,就像上次一样,带着钱跑路嘛。
反正,这个东临城虽然风光秀丽、海产品丰富,但海寇这一项麻烦也实在够呛。刚来三个月,就遭遇了这么一次惊魂考验,这个拼凑起来的小家里,一家四口两个大人双双挂彩,伤得还不轻,这让裴宝儿不禁懊悔起听信那行商的话来了这里。她私心里,还是想住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尽管伤还没好,但裴宝儿向来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或是贵妇人,她对赚钱一事十分热衷。尤其是现在承了李家的情,总要还上一还。更巧的是,就这么几天的功夫,那位老匠人居然已经烧出了第一批像模像样的玻璃瓶,虽然还有些粗糙,但用来灌装她的香水已经足够了。
于是,裴宝儿火速下了订单,又腆着脸求他把那套蒸馏工具修复好了,顺带又订了几套新的玻璃制品,这便带着小助手大妮捣鼓起了香水。
永和巷一角的小院里开始香飘十里,要换做往常,隔壁的许家和刘家估计要过来串门了。不过,此时裴宝儿的“大院子”倒是免去了这一层麻烦。
只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小砚儿居然跟齐珩的几个属下混了个脸熟,没事儿总跑到西边院里玩,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还任劳任怨地给他骑大马,托着他上树,去“蹂躏”那些嫩生生还只有一层皮的小青桃子。
自从那场桃酒主题的对话过后,裴宝儿便有些鸵鸟心态,想躲着齐珩。倒也巧,他本人自刚来到那天露了两面后,却开始早出晚归起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他每次只带着少数几个人出去,其余人留下来守院子,有点像是派来专门保护裴宝儿似的。
留下来的人里面就包括那个面善的中年人,叫宋岩,说话有些阴柔。裴宝儿这会儿也猜出他的身份了,这个年纪的宦官,又深得齐珩信任,多半是齐珩幼时就在身边伺候的老人。
“娘子,这几瓶花露都是滤好了的,浸泡时间只有七八个时辰,只怕要蒸三次才好……”
“还有这个烈酒,会不会太浓烈了些?外头的小娘子多半不胜酒力,这香水里头兑这么些,只怕要将她们熏醉……”
这个宋岩也挺有意思,知道她带着伤就要干活,他劝了一次没结果后,也不劝了,改为十分积极地跑过来帮忙,点了其余几人做苦力不说,时不时还能提出些许独特见解,都是十分接地气的建议。
宋岩中等身材,没有滑稽的大肚子,也没有裴宝儿印象中的影视剧常见刻薄模样,说起话来不疾不徐,给裴宝儿的印象很好。尤其是,这人说话做事面面俱到也就罢了,做起这女人家的精巧活计来也得心应手。
相比其余那几个侍卫粗手粗脚的,只能做些粗略的活计,比如说,出去采购材料,打水,诸如此类。宋岩却能极快地弄清裴宝儿那个怪里怪气的管状工具的使用原理,蹭蹭蹭就上手了,直接取代了她的操作工作,她只能闲下来做点指导工作,或是筛筛干花什么的。
这年头,除了深宅大院里的姑娘们会晒点干花附庸风雅外,想在市场上买到干花简直难比登天,裴宝儿去年也不过存下了些许桂花、梅花,这个春天收集了点桃花、梨花之流,数量并不多。
要和分号开遍半个大盛江山的李家香铺合作,裴宝儿必须做到量产,如今只能在这时节的鲜花上多下些功夫。
此时已快入夏,春日里团花簇锦似的鲜花渐渐凋落了,不过初夏第一批的月季、蔷薇、栀子、茉莉等也渐渐开了。在多人助力下,若不是李叔的第一款粗制版蒸馏器的出炉,只怕裴宝儿几乎要被鲜花淹没。
第一批新香水送到李家的当天,“恰好”刘云这个病号终于被大夫恩准可以挪动归家,李素娥便兴致勃勃地送人回来,顺便带着礼物来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