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儿心里隐隐有火气上涌,她低低哼了一声。
“听说,青云道长似乎受伤颇重,身子骨不大好,跑不动了,这些日子一直在灵虚观养着。我倒不愿去打扰他,只是近来总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越想越糊涂。没办法,只能去请他解惑了。”
见他没有搭腔的意思,她也不以为意,继续皮笑肉不笑道:“恕我直言,王爷本乃真龙天子的命数,何必汲汲营营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齐珩脸上如死水一般的神色终于变了一变。
他眼中掠过一道奇异的光,忽然也笑了起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裴宝儿重复着他的反问,嘴角笑意一收。
她抬起眼,直直看向他那双如深潭般的黑眸,朱唇微启:“看来我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她话锋一转:“早在醒来之时,听到他抱怨自己道行折损,还指着自己左手掌上的生命线嚷嚷着什么断线之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齐珩笑意更甚,眼神愈发柔和,像是在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按理来说,他应该只有两处断裂线,且相隔接近。可青云道长的掌线上却有着三处断痕,其中一处竟是在最末端。他说,那是他生下来就带着的。一个还未踏入修炼之门的孩童能有这东西,若不是前世的什么羁绊,多半就是人力所为导致。”
他好整以暇地问:“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吧?你根本就是重活了一回!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你全都一清二楚。你选择对你有利的,避开那些不好的,我们所有人在你眼中只是会说话、会走动的棋子!即便是一个人的生死,也被你拿捏在手里,随你心意而动,就像牵线木偶一样!”
裴宝儿越说越激动,竟一把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全部扫了下去,散落了一地的珠光宝气。
“何以见得?”齐珩仍是很冷静。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微微闭眼:“青云道长这次作法之时窥见了一丝天机。你与道长初见并不是承平元年,而是建安年间吧?”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意料之外的否认,她却在齐珩面上捕捉到了一丝诧异。
果然如此。裴宝儿苦涩地想。
齐珩露出了今夜以来第一个惊讶的神情,虽然这在他脸上也只不过是极淡的一个蹙眉。
“你为何会知道建安年间的事?是青云……”
“不是。”裴宝儿断然否认。
她当然知道,因为,原书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齐珩”这个名字,他一直是被冠以建安帝这个头衔出场的。
建安二十五年是原书最后一波高潮剧情的时间点,因为齐珩这个老皇帝经过几年沉迷于炼丹修道之后终于死了,而他继承了自己的父亲的“优良传统”,直到死都没正式确立储君。于是,这件事直接拉开了原书男主和林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之间的帝位之争,后者诬陷前者毒害君父,前者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朝堂上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看书的时候,裴宝儿还觉得有几分莫名解气。心道,这个偏心的老不死终于翘辫子给男主让位了!只是,书里男主和大皇子争到最后,成王败寇,也没说清楚建安帝到底怎么死的,是真的吃太多丹药暴毙、还是被大皇子或林皇后毒杀、又或是其他的什么黑手,这里变成了个疑团。
现在仔细想来,若是那几年的所谓沉迷修道的沉迷对象是青云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