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火情出现的原因,楼梯间的声控灯出了故障,哪怕傅绍言并没压低半点自己的声音,仍没让头顶的灯亮起来。
好在有火光还有脚边泛着幽绿的逃生指示灯在,让整个狭窄的空间并没被阴沉的色彩吞没,而康可的惊讶也在那片阴沉的颜色里被铭刻出一种深如斧凿的状态。
她有张巴掌脸,平时总是一副柔弱形象的眼睛隔着那片带着火红和翠色的夜色直勾勾盯了傅绍言足足好几秒,似乎是确认了某种事实一样,终于收起了所有的惊讶,直接掸掸衣角上的灰尘,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淡然地朝墙上一倚,开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第一次知道你的时候。”
康可问的是傅绍言什么时候对她起疑的,然而当答案揭晓,这个对什么都胜券在握的女人还是露出了那么一点惊诧的神情。
她微微地张了张嘴,似乎是不信他所说的,可很快,想到什么的她又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于是认可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也是,“毕竟是连眼前飘过去的灰尘都要搜搜身的警探,对我有怀疑也正常。不过我只是个大难不死的受害者,现在从火场里逃出来,你要做的不该是把我救出去吗?干嘛一副在这堵人的样子呢?”
“闫洁的死是你做的吧?”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换成别的随便什么人听都会惊讶的,可此时此刻的康可似乎早就下定了某种决心,明摆着一副明人不说暗话却又什么都不想承认的架势,只是那么直勾勾看向傅绍言。
“饭可以乱吃话最好别乱说,不然我会告你诽谤的。”她微笑地看着傅绍言,那双汪着水的眼睛里却找不到半点笑意,她就像在看一件唾手可得的猎物一样望着傅绍言,等着他出招。
事实证明,手上并没什么实质性证据的傅绍言也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乖乖答道我确实没有,“就算有发现,也都被你磨灭了。如果没猜错,王勇腰带的暗扣里藏着的就该是能锁定你的证据,他也是为此殒命的。”
“你会这么说是不是因为马驰刚刚说了我曾经上过那层楼的关系?且不说我是不是在事发时上过楼这件事有待证实,就算我的的确确上过楼,可是抓人抓脏,想定我的罪您是不是也应该把赃物拿到了再给我定罪呢?”
康可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让傅绍言都有些感佩她的强心脏了,这得是怎样一个女人才能在谋划杀人成功后为了遮掩自己杀人的事实又编排出这么一大套计划来的呢?傅绍言在意识到康可有问题后也曾把她所做的这些事套用在自己身上,试问如果是他,他能不能做到一边逃避那个想为闫洁复仇的人的追杀,另一方面又给自己寻找后路,试图靠马驰和彭友旭的案子混淆警方视线,以便达到逃出生天的结果?答案是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因为这一切需要太缜密、太细致的思维了。
傅绍言边感叹边点头说道是不能,“不过也未必需要脏物。”说着,他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眼眸在半明半暗的楼道里闪着让人捉摸不定的光,那光让康可的心也忍不住跟着一颤。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有完整的证据链,我们就有理由请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至于实质性的证据,后续可以慢慢找,而且……”说到这里,傅绍言的唇角轻轻朝上一勾,“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证据应该并不难找,按你做事缜密的路子来讲,会亲手把证据销毁的可能不大,而你之前一直让陈安泽帮你去找那份所谓的公司资料,为的恐怕也是想假我之手替你将证据销毁吧……”
傅绍言说着,又自我否定地摇了摇头,“说销毁有点用词不准,像你那么严谨的人,是不会在明知陈安泽就是我的情况下把证据那么明晃晃地送到我跟前的。”
“你知道了?”事到如今,支撑着康可淡定至此的最后一点信念就这么被点破了,康可没法接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她扶住一旁的墙面,强装淡定却仍不可思议地看向傅绍言,把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问完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于是赶紧摇摇头,把才问过的问题又更正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面没多久就知道了。”怕她还有质疑,一向喜欢把事情摊在明面上的傅绍言索性把话都说明白了,他手朝旁边一指,说了一个名字——吕小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