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便继续说:“但是,人没有前世记忆这个问题仍是死结。就算存在第四变量,恐怕也是记忆的单方面不可逆转化。这样的话,仍达不到均衡状态啊。”
“确实如此。其实,我偶尔也会想到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呢。伊珂,你能否解答我的两个问题呢?”戴莎满眼期待地看着我:“第一,如果旧的记忆被当成燃料消耗掉,人的成长却会创造新的记忆,这算不算一种相对均衡?第二,如果存在第四变量,假设那就是X物质好了。那么,当旧的记忆转化为X物质并不断累积,在一个足够长的时间维度里,达到即使超量乃至所谓无限空间也难以承载的极限,是否意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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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戴莎笑着抬起双手,像是手中有一枚突然爆炸的气球:“于是,当这个超量空间,或者说宇宙重归到‘要有光’的创世时刻,从几乎无限的时间维度来看,是否也意味着一种周而复始且近似于无限的精巧守恒?”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惊讶地看着戴莎,惊讶于一位法学背景的检察官,却说出我也难以理解的守恒假说。
我忽然想起,戴莎刚才说过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便忍不住好奇地问她:“学姐,这些都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我没有能力回答。可是,学姐是怎么知道这些假说的呢?是自学的?还是听那位前辈讲的?”
“我可学不来这些晦涩的理论。”戴莎坦白交底:“好多年前,偶然听熟悉的人讲过一些。我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
“哦?难道那也是能晶工学的前辈吗?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呢?”我更好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还有第三甚至第四变量的万态守恒假说。但是,如果引入玄之又玄的灵魂信息,又该如何建模和计量呢?能提出这样假说的人,应该在能晶工学领域也有一定造诣吧。
“那人也是法学出身的,不可思议吧?什么样的人嘛……”戴莎摇了摇头,笑着评价:“一个讨厌的人吧。”
“啊?”我顿时呆住,也不知要怎么接话才好。
还好,戴莎马上转移话题。她双腿交换相叠,将十指交叉相握的双手摆在膝盖上,继续抬头望向夜空,说:“刚刚,我望着天上的星星,莫名地想起这个假说,接着就又联想到其他事情,忽然就觉得好好笑。”
“嗯?是什么事呢?学姐能分享一下吗?”我想起刚才戴莎眺望夜空时的表情,那时她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呢?
“我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曾经好奇地数着漫天繁星。如果那个假说是真的。那么,或许我现在灵魂的一部分,也曾经是好久好久以前某个人的一部分。也许在一百年前,五百年前,甚至上千年前,说不定,曾经共享过同样部分灵魂的不同我们,也许还怀着一样的心情,在同一个地方,望着同一片夜空的同一条星河,却数着其中位置不尽相同的点点繁星。”戴莎语调平缓地讲着,像在述说一段跨越时空的故事。
“所以。”戴莎的思维仿佛翱翔于穹苍:“如果百年之后,我的灵魂粉碎并飘散四处,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灵魂碎片依附在某些尘埃上。如果那时的科技发达到可以探索星空,如果有那么一小簇带着灵魂碎片的尘埃能有幸被带到宇宙深空,如果还能遇上那传说中百万年一遇的冥泉彗星,如果还能乘着彗星旅行过百万年的轮回。当重返故地之刻,灵魂碎片会不会产生一种‘我回来了’的意识呢?”
真是有趣的想象。如果是我,如果是曾经拥有过共同灵魂碎片的“我”,又曾在何时何处,也许还和谁,一起见证过这无边无际的璀璨星空,畅想过类似的天马行空故事呢?
我再想了一会,决定给这段想象打个补丁:“如果要让已经上天跟随彗星的灵魂碎片回来,恐怕只有一种可能性。虽然不知会经过多少个百万年的轮回,但理论上总会有冥泉彗星撞上这颗星球的时候。到那时,学姐的灵魂碎片就真‘回来了’,说不定还会带上外星人的灵魂碎片进行重组呢……”
“伊珂学妹。”戴莎回过头看向我,笑着回应:“你好煞风景啊。”
“啊哈……是吗?哈,哈……”我尴尬地笑了几下,也抬头望向夜空。
天上,星河流淌,群星闪烁。
地上,宁中大道边,国家权力机构建筑群都已睡去,点点滴滴的城市灯光还不足以和星空争辉,让我们得以望见那美丽的灿烂群星。
只是,夜幕之上,似乎还少了什么。
“月亮……消失了好久啊。”我这才发现,自日落之后那轮早起的月牙轮廓之后,落下帷幕般的黑夜中,却再也见不到半点月光。
“因为,今晚是新月之夜。”戴莎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