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就盘坐在门口左侧的床上,头上包裹着几圈绷带,右眼角有红肿痕迹,但看起来精神不错,居然在与隔壁床病人在打牌。
“21点,赢了!”他兴奋地将牌甩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小桌子上,力道大得震开牌堆。
而对手似乎已经心态崩盘,把牌全扔向桌面后,就躺到病床另一边去:“20点都输!连续十几把,不玩了!”
“嘿嘿,多谢惠顾!”维利喜滋滋将桌上的香烟扫到自己一边,开始装盒。
这状态精神得很啊。
“舅舅……”凯尔的声音有些无力。
“啊,凯尔,伊珂?你们怎么来啦?”维利的左嘴角也肿了一块,亏他还笑得出来。
“听说你受伤昏迷,就赶过来啊。”凯尔走进病房,皱着眉问:“你在干嘛?”
“空闲娱乐,放心,我不赌钱啦。”维利将桌上战利品和牌都收拾好,还不忘向凯尔献笑:“别告诉你妈啊。”
看来,维利真的是很怕他姐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到底发生啥事了?”凯尔把大纸袋放在桌上,再搬过来两张椅子,招呼着我过来坐下。
“睡一会后好多了。”维利嗅了一下鼻子,马上凑近到桌前,自己打开纸袋:“哇,不愧是我外甥,这么体贴!”
“哎,哎,我们都还没吃饭……”凯尔刚坐下没一会,马上又弹起来大喊。
“一起呗,我也吃不了那么多。”我刚好看到角落柜上有几个玻璃杯,便拎起三个杯子到卫生间清洗过后,再走回来摆好在桌上。
接着,我保持站姿,挑出一瓶气泡水,打开盖子,弯腰向杯子里倒水至八分满,再将水杯移至那两人之前,微笑着说:“请用。”
“这服务真好!但我没钱了,只能拿这个当小费……”维利赞叹后,缓缓把桌上香烟盒推过来。
那盒子还没到我面前,就被凯尔出手拦截。他挥手扫开香烟盒,不满地对维利说:“别开玩笑啦,舅舅!”
“好,好。”维利笑着收回盒子,转而从大纸袋里拿出几件三明治摆到我们面前,自己也撕开一件包装吃起来:“抱歉,我先开动啦。”
“嗯。”我看维利那样子,倒也放心了些,看来应该没伤得太严重。
但他那头上绷带还渗着血迹,不会被打坏脑子吧?
我决定先聊个轻松话题:“周二嘉妮老师生日怎样呀?礼物送到了吗?”
“很好,很好!”维利马上来了劲头,神采飞扬地说:“她很开心收到你的礼物,让我替说谢谢,哦,还说会写信给你哩。”
“至于我的礼物嘛,她这次看来也很开心,还问我怎么想到的,替孩子们谢谢我,嘿嘿!”维利笑得很开心:“真难得她会满意,哈!谢谢你,伊珂!”
虽然他没描述细节,但听起来应该挺顺利。瞧瞧他这兴奋模样,跟蒙中大奖似的。
“舅舅,那你怎么搞得这么伤啊?发生啥事了,你还没说。”凯尔给正在兴头上的维利泼下一盆冷水。
“这个么,真是郁闷。”维利一下子就笑不出了。他四五口啃完三明治,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歇息小会后,开始讲述来龙去脉。
他周三大清早从月铃镇急赶回来后,就马上去西南旧城区找那个渠道商交涉。
渠道商当场就说不可能,还怀疑维利找假货来讹钱。
既然互相怀疑,那就当场验货呗,不是有暗记嘛?
刚验货时,渠道商还很自信,扬言维利故意拿假货来砸招牌。
100颗全是普通黑能晶矿石?良品率零?开什么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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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骗犯也不敢这么搞!这里要是真卖出100颗全假货,自己就敢把它们全吃了!这是渠道商原话。
然后就是长达两三个小时的验货。渠道商每颗晶石来来回回验证过四五遍,额头都冒汗了,话也不说,就是埋头验验验。
简直让人等得抓狂。维利说,他那时候就知道这批货绝对出自渠道商。
最后,渠道商就说自己仪器有问题,让维利把货留下,择日去专业机构验证货源地。
这换谁都不干呀,被掉包怎么办?
那行,渠道商说可以去借专业仪器,让维利等。
等多久呢?不知道。
周四去问,渠道商暂时没空。
周五再去,听说机构没开门,借不到。
周六上午再去,还在打哈哈。
维利急啊!别忘了,出货7天后,不给退换的!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奸商啊!
于是,毫无悬念地撕破脸吵起来了。
“都说是普通黑能晶,还不给换!”
“谁说啊?”
“这不是宁溪谷学院能晶工学专业认证书么,你不认字吗!”
“就算是也不能说明是我这里卖的!”
“你不是验过吗!”
“那只能说明是普通晶石!”
“既然是普通货,就退换!”
“又不能说是这里出货!”
“你不是验过吗!”
“只能说是普通货!”
“普通货就退换啊!”
“又不能说是这里出货!”
结果就变成这样子,无限循环争吵。渠道商干脆就不再提货源地暗记的事,死拖到底。
然后争吵自然发展成斗殴了。
据维利讲,最开始是渠道商挥手把整盒黑能晶打到地上。他一颗颗捡起来收好后,憋了一肚子火,就举拳锤了一下玻璃柜台。
然后就开干了。
维利嘴角被渠道商一拳打中,他反击锤塌对方鼻子,然后眼角又吃了一记。
但是人家店里还有几个伙计,马上演变成三打一,从里头打到街上,引来无数看客。
最后,他是头上挨了一记棍子,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了。
晕乎乎中,好像是有人报警,接着他就被送到医院急救。
“就是这样,越想越气。”维利再喝一口水后,重重放下杯子。
“治安官怎么说?”我问。
“他说我们斗殴,互有伤害。就算那家伙骗我,我也砸了他店里一些东西,建议我们自己调解。”维利郁闷地说:“如果不调解,就走法律咯。但是他骗我的事要调查,我砸坏他财物的事却是铁证,搞不好我要先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