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翁睿不敢多说什么,当下将天牛州那位司掌风雨的邪神之事尽数道了出来,包括其跟脚来历,这些东西,大殷虽然朝廷的掌控力稍弱了那么一段时间,但对于地方官员来说,发生在他们辖地之内的事情,掌握的还是清楚的。
更何况,天牛州紧邻着神都,再有熊心豹子胆的官员,也不太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放肆。
随着翁睿的娓娓道来,皇甫正听得饶有趣味,好故事,配上不错的食物,这可比枯燥的旅途有趣多了。
那已经是发生在一百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天牛州也并非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对于看天吃饭的百姓来说,从来就没有永远不会出现变化的四时节气,在那个时候,天牛州经历了整整五年大旱,发达的水系也拯救不了天牛州的旱情。
无数灾民出逃,水田内干裂的缝隙深到三尺有余,那时候的天牛州,当真是黄尘漫天,赤地千里,灾民所过之处,如飞蝗过境,多少山头的草木在滚滚饥民大潮中,根本就不够看,树皮、草根,土,只要是能被用来填饱肚子的,无一例外,都尽数为灾民所食。
这只是大环境下所看到的,那些灾民群中所看不到更是恐怖,那时候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易子而食、易妻而食都不过是常有的事情,他们如同野兽一般,一边坚挺着不让自己倒下,一边用泛着绿光的眼神看着同行之人。
但凡有人倒下,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食物。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像是理所当然一般,朝廷的救济能解一时,却解不了根本,连续五年的大旱,这么大一个窟窿,一州之地的民众,朝廷根本养不了。
而眼下天牛州中的这位邪神,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那是一头隐约成了气候的老黄牛,其养主早已经淹没在了历史之中,没有记下来,老黄牛活了将近五十年,在大旱到来的第一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一夜托梦让这早已经饥肠辘辘、无米下锅却又不敢、不忍毁了家中唯一耕牛的户主杀了它取肉,同时让他们趁早离开天牛州。
这一家人显然并不打算真的那么做,老黄牛的神异他们看在眼中,浑身的筋肉疙瘩,毛发锃亮,这一条牛一天干得活,可比其他人家的三四条牛,谁也料不准旱情什么时候结束,时间越久,越是有人觉得大雨将临,旱情终将过去。
一旦旱情过去,他们一家的生活还得全靠这条老牛,那场大灾之中,太多的人都是如此打算的,天牛州本就富庶,百姓家中皆有些余量,又有朝廷的接济,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几个月、一年、两年,等待的时间越久,旱情存续的时间越久,他们越是觉得很快就能过去。
谁也没想到,旱情整整能持续五年,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时候旱情刚开始没多久,这一家子人也只是觉得那个梦奇怪,并没有多做什么,生活照旧,如此过了数天,他们一早起来发现自家牛棚中,那头精壮健硕的老牛死在了其中,主人家不杀它,它便自己舍了命,将一身肉奉到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