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藤糕

华枝春 怀愫 1881 字 2个月前

苏妈妈脸上的笑意差点就持不住,张口又欲说好话:“甘棠姑娘,我这年老腿迈的来一回……”

苏妈妈还没说完,廊上传来响动,甘棠截断话头:“妈妈往后站。”

锦衣少女自爬山廊上缓步下来。

几丫头簇拥着,苏妈妈根本挤不上去,也不敢挤上前去贸然开口。

蕊儿听了几句,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从衣角裙衫的缝隙中瞧见三姑娘裙襕上用银线绣的仙鹤,随着她的步子振翅欲飞。

等人全走远了,苏妈妈恨声叹气。

蕊儿半晌才敢问出声:“姑妈,这就是三姑娘?”在西院里那么体面的姑妈,进了东院连到三姑娘跟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苏妈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瞪一眼蕊儿:“走!”回去必要跟罗姨娘好好诉一番委屈,让姨娘知道她受了那么个毛丫头气!

沉璧提溜着那一篮子花,甘棠看她一眼,她随手搁在假山边。

甘棠紧跟到容朝华身边:“姑娘,西院那边这么三催四请的,要不要着人去探一探?”

容朝华缓步而行,耳畔春水拍堤之声时鸣时喑。

“不是已经查过了?”

甘棠不解,怎么查过了?上回罗姨娘遣人来请的时候,姑娘确是问了一声西院近来有什么事。

那几天西院只有一件事,老爷故交的儿子来余杭省闱,到容家来拜访,请老爷指点文章。

老爷顾念旧情,又生了惜才之心,留那人住下了。可这跟罗姨娘频频来请三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甘棠还欲再问,一行人已经到了和心园前。

小丫头守在院门口,刚见人转过曲道就急急回院中报信。

没一会儿园门内就跑出个上穿柳芽黄浅金薄袄,下穿瑶草碧罗裙的女子来。

她发间也有只一模一样的珍珠流苏发环。

“阿容!你可来算啦!”女子拎起裙角几步跑下阶,一把挽住容朝华的胳膊,“我都等了你好半天啦!”

把着容朝华的胳膊,左右端详:“画样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环儿你戴上肯定好看。”

容朝华长眉舒展,目色柔和,脸上露出笑意:“你戴着才好看。”

那女子极是亲昵的伸手刮了下朝华的鼻尖,依旧勾住朝华的胳膊拉她往园中去。

园墙两边种着大小两株雪球,大的花如斗,小的花如团,圆团团挂在绿枝间。正屋廊庑下一溜五彩小琉璃灯,屋檐一角还藏着一窝燕子,几只小脑袋伸在窝檐唧唧啾啾。

花团锦簇,燕啭莺啼。

这诺大的东院,确实只住着容家三姑娘和容三夫人两个人。

眼前这个作闺阁女儿装扮的女子,就是朝华的母亲,殷真娘。

容朝华反握住她的手,温声问她:“你不是说想做白藤糕么?我去给你剪萝花了。”语气口吻不像是在对母亲说话。

父亲将罗姨娘带进门后,母亲就病了。

太医们说是癫狂症。

初时只是悲喜难抑,后来受了风发高烧,烧到身子滚烫直说糊话,时而梦生,时而梦死。

退了热后就一阵一阵的犯迷糊,缠绵病榻数年,请医问药求神拜佛都无用处,容家连棺木收裹都已经备齐全了。

有一日醒来,突然“清醒”!

她脑中时间回到在闺中待嫁的那段时光。

陪房妈妈告诉她,她的兄长外出为官,任地太远,山长路迢。苏州跟余杭那样近,何必还舍近去远,既然婚期将近,容家就把她接到别苑待嫁,还让容家最小的女儿搬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