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个局面,瞒着也没意思。杨简叹了一声说道:“师父原本是锦衣卫的人,前几年拨到东厂当掌班,负责‘侦查百官,巡捕羁拿’,威势最盛时不敢说权倾朝野,却也是百官侧目。可前不久师父遇到一件麻烦,一眨眼就失势了。”
“什么麻烦?”周青峰追问。
“呃......,就是师父从内府库弄了点银子却被发现了。”杨简就想一句话带过。
“弄了点银子?”周青峰却决心问个清楚,“师兄最好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师弟我想帮忙也帮不上的。”
眼看谷元纬倒在这荒郊野店的病床上,杨简心头灰暗,没精打采。周青峰要问,他便细细说了,“内府十库,其中的内承运库是最重要的一个。它隶属户部,却由司礼监手下的东厂监管。师父正好有些便利负责此事,顺手就弄了些金花银填补家用。”
“啥?这是监守自盗的内贼吧!”周青峰目瞪口呆,“从皇帝老儿的眼皮子底下捞钱,你们也太大胆了吧。”
‘内贼’这个词把杨简惹恼了,他怒声喝道:“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朝中那个当官的不想办法捞银子?就在去年,内官监的太监张宣负责修整穆宗昭陵,向工部提交的物料费用达到几十万两。
工部给事中李瑾觉着事有蹊跷,查了之后才发现张宣把物料费加了十几倍报上来。这件事发后,兵部尚书王象乾也告了内官监一状,说那些贼阉收受守陵官兵的贿赂,把修陵的红木换成朽木,得以中饱私囊。宫中太监连皇陵的便宜都敢占,还有什么便宜不敢占?
这种事情并不是特例,满朝上下数不胜数。不就是弄点银子么,大家都这么干,师父为什么不能这么干?况且师父还没捞多少,就是倒霉了点被发现了。再说了,我就不信四百年后就没有这种监守自盗,徇私舞弊的事?”
杨简说的气势汹汹,反过来诘问周青峰。
周青峰原本想说‘四百年后当然没......’,可话没出口就硬气不起来——古往今来,最大的贼都是内贼。就看这些年打掉的老虎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恶劣,就知道挖社会主义墙角的人多猖狂。
“好吧,你......,你说对了。这事四百年后一样不新鲜。”周青峰悻悻说道:“继续说,继续说。弄点钱花花而已,到底怎么倒霉了?”
杨简压住了周青峰的势头,哼哼了好几声又低头耷脑的叹气,“内转运库里的金花银虽多,却不是最宝贵的。国朝建立至今收集的各种古物异宝才最吸引人,有些都存放两百多年无人过问,不少记录的卷册已经丢失,就完全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所以你们就偷偷的......。”周青峰说了半句,又被杨简瞪眼憋了回去。
杨简继续说道:“师父只是想探究一下那些异宝的来历和作用?他还专门写了本书对府库中的那些古物进行勘验,也算是做些有益的事。只是有天内转运库里来了个胆大包天的窃贼,师父与其动手后夺回了被偷的‘阴阳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