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韩贵这种泼皮出身的基层官吏,他又不懂维护社会治安,也不会管理街道集市,更不会调节邻里纠纷,他会的就是欺压良善。当所有人都怕他,他的官威就有保证了。可这种法子唯一怕的就是遇到刺头,尤其是自己对付不了的刺头,比如‘扁毛’。
若是没了官威,韩贵是一个术法都使不出来,他就别想在继续混了,可他又惹不起‘扁毛’,心头不禁有些仓皇。有随行的官差上前低语道:“韩爷,刚刚那伙人形迹实在可疑啊。看着落魄,可见了我等居然不跪不怕,来历不寻常。”
“什么?”韩贵正在头大,没听清。
随行的官差又说道:“要说我们抚顺的李大人其实也挺腻味郭不疑的,只是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是怕了对方。若是有什么由头抓住郭不疑的痛脚整一把......,最近东厂和锦衣卫不是有人正好在抚顺么?昨晚我们还在抓捕谷元纬的徒弟呢,这些事搅在一起......。”
随行官差没完全说透,可韩贵却已经明白自己手下想的什么心思,无非借势搅局。他当即一回头看向刚刚出来的客栈,恨恨的低声喝道:“这几个人确实形迹可疑,那只傀儡鸟还专门护着他们。而且昨晚我追丢谷元纬的小徒弟也就在附近,难说两者没什么关系。”
韩贵这一通瞎猜,竟然被他猜中个大概。他继续低语道:“若是能查得谷元纬和郭不疑有关系,游击大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事。我正好借此提升官威,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我没办法直接查郭不疑,还不能查一查这伙来路不明的人?”
一时心中自觉得计,韩贵当即下令道:“去多找些弟兄来,给我盯紧了这客栈的人。我要查清他们的来龙去脉,若是有实证通报游击大人,必然是大功一件。”
一群官差纷纷行动,只是没一会就有消息传到韩贵耳朵里——客栈那伙人是前两天外地来的,他们现在已经全部跑到‘快活林’酒店住去了。
韩贵一听,当即一拍手喝道:“好,这伙人果然跟郭不疑有关系。给我盯紧了,他们若有外出,定要查清他们去向。”
作为抚顺的地头蛇,韩贵有的是办法盯住城内的一切动静。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伙形迹可疑的人住进‘快活林’就不出来了,吃喝拉撒睡全在酒店内解决。这真是老鼠拖龟,无从下手。
可要调查的目标看似没动静,‘快活林’的动静却很大。傀儡鸟‘扁毛’开始到处乱飞,叼着记录各种采购项目的纸条跑到城内各家商铺去要账。这一举动简直是搞的全城震动——郭娇郭大小姐在经商这事上一向糊涂,账目就从来没清楚过,可今天完全不一样了。
比如‘扁毛’跑去和记肉铺要拿回多给的银钱,和记的老板一开始是死不认账。结果‘扁毛’把账目一条条,一项项的列出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和记的老板顿时知道自己这是遇到帐房高手,无可抵赖,只能退回多要的银钱。
这事真是太稀奇——平日由于郭娇的稀里糊涂给她带来莫大的名气,可名气背后却是一大批人在笑话她败家。时间长了,占‘快活林’的便宜成了一种所有人都乐于接受的潜规则。
只是平日占便宜占的爽,今日要还债就苦了好多人。不少商铺突然面对历年累计的大量积欠竟然无法付账,哀求宽限的有之,撒泼耍赖的有之,躲避逃债的有之,真是弄得全城都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