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人就是北面的蛮子,价格便宜,头脑简单,又肯出力拼杀,是不错的雇佣兵。可周青峰当即冷笑,他抬头一看还在发愣的韩石,挪揄道:“这位张总兵官真是磨蹭,老子耍他跟耍猴似的。他折腾这么久才抽调一万人马。这么点人能干嘛?来送死么!”
韩石脑门上的汗更多了。
周青峰挥挥手道:“你还是回沈阳吧,毕竟你是李维翰的人马。等抚顺这里打完之后,我想你自然会明白应该跟随谁更有前途,更能保命。”
正在犹豫的韩石如蒙大赦。周青峰替他下决心后,他连忙掉头离开,带着标营人马迅速离城。他心里已经明白周青峰要干什么了,可现在明军和女真两股人马一东一西两面夹击抚顺,这还怎么打?
火中取栗?
鹬蚌相争?
好像都不对啊!
难道是……,金蝉脱壳?
韩石心中乱的很,已然无法思考。可他出了抚顺被风一吹,却又瞬间清醒——不管怎么说,他演了‘负荆请罪’主动投效这么一出,这就等于被绑在周青峰身上。
“哇呀呀……,难怪那小子愿意放我走?天下之大,我能走到那里去?这家伙看似忠良,实则反贼。这要是落败,我也死无葬身之地啊。”韩石气的七窍冒烟。他本想搏一把大的,赌个命——现在才发现还有人比他搏的更大,更赌命!
这年头雪中送炭的人少,落井下石的人多。韩石长叹一声,还是决定在消息彻底散开前马上返回沈阳收拢家眷,接下来就看周青峰到底是如何布置的了。
周青峰的布置就是没布置,以不变应万变。他让扁毛时不时深夜去偷袭努尔哈赤的兵营粮站,又或者抓紧疏散抚顺城内的百姓,明抢城内的大量物资。顶多是在沈阳方面稍稍维持最后的颜面,没有公开竖起反旗。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抚顺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少。不少百姓还是出现了极大的情绪波动。好不容易在抚顺定居的桑木匠就舍不得走,他这会正跟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扯着家门死都不松手。
“多好的房子啊,才一百八十两卖的。我在村里的茅草屋住了大半辈子,做梦都想住个好房子,可这才住了几个月这就要走,我舍不得啊。”桑木匠不走,他一大家子就只能围着劝。
大儿子桑文来是在近卫队当工兵班长的,原本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上了战场杀了人之后,性情完全大变。他看自己老爹死抓门槛,立刻对自己几个弟弟喊道:“搭把手,把爹按住抬走。哪怕捆起来也必须要走,抚顺是绝对不能待了。”
桑木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听自己大儿子如此安排,当即暴怒般喊道:“你敢,你敢!我是你爹,你竟然敢捆我?还有没有家法了?”
其他几个儿子没桑文来训练和厮杀中唤醒的果敢和爽利,被自己老爹这么一喊就不敢动了。只能是小女桑秀儿上来苦劝道:“爹,房子去了还能再修再卖,人没了可就真没了。如今管我们的百户大人是铁了心要走,你留着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