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化急的冒汗,徐光启只求激怒周青峰,早点死了免遭羞辱。周青峰调侃了半天,被这最后一句弄得也确实有些着恼。他正没词的时候,文若兰正好从外头进来,送来满桌子酒菜。
“若兰,这徐先生骨头太硬,不好对付呀。”周青峰当面向文姐姐求援。
文若兰瞪了周青峰一眼,也是口中直言说道:“你既然想招揽人家,为何如此冷嘲热讽的?”她暗中又传音道:“马可世在外头候着了。那个东厂太监鬼主意多,就擅长对付这些臭脾气的文官。”
文若兰再掉头对徐光启说道:“徐先生莫要跟我家夫君怄气。他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坏脾气,平日里颐指气使的习惯了,说话没个轻重。我替夫君敬一杯,替他赔个不是。”
徐光启是吃软不吃硬,文若兰轻声细语的,他还真不好吹眉瞪眼,只能扭着头不看对方。偏生文若兰真的就斟酒捧过来道了一声‘请’。
眼看徐光启就是不接,她微微偏头瞪了眼旁边的孙元化。孙元化只觉眼前这女子看似柔弱,可两眼却展露锋芒,叫人心底犹如被刺了一般。他顿觉为难,只能低声劝了一声,“老师,我读书人天生傲骨。如今刀斧临头也不可失礼,仍可长歌大笑。”
周青峰也是高高在上时间长了,不知不觉养成了帝王心态,就是不知道给人台阶下。文若兰的手段就高明了许多,绵里藏针的使唤人。就连孙元化都知道说些软话哄着自己老师,不要把场面弄得太僵。
周青峰自讨没趣,但只要想想徐光启在历史上的成就以及他在抗击建奴的战争中所做的贡献,好歹也得忍忍。不管怎么样,对方也是长辈,于民族大义并无亏欠。
等着徐光启不情不愿的接过自己敬的酒,文若兰又缓缓退下把马可世给喊了上来。不过马公公这一出现,徐孙二人顿时暴跳如雷,当场大骂贼阉误国,不忠不孝——马公公可是报了明廷一大堆的黑料,京城内外恨他入骨的人简直就如过江之鲫。
马可世先是向周青峰行礼,再看徐孙二人则是冷笑连连。周青峰还是漫不经心的捧茶说道:“马局长,我这有个难题呀。这徐孙二位都是大才,我对他们真是仰慕已久。
今天他们来了天津,我就想好好跟他们聊聊。只可惜这‘话不投机半句多’,徐先生对我成见太深。他说非要大明皇帝才能差使他,否则便是宁死不屈,要做大明的忠臣。”
马可世侍立一旁,偏头看向还板着脸的徐光启。他神色不动,心里却骂开花,“咱家跟你们这些文臣斗了一辈子,就是专门收拾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你们想当忠臣,咱家也曾经想当忠臣呀。可咱家最终还是归顺了大帅。今天若是不能把你们拖下水,咱家脸面朝哪里搁?要背黑锅也是大家一起背!”
马可世听到说‘只有大明皇帝才能差使’这话,连忙表示自己可以为大帅分忧。他拱手笑道:“大帅不懂这些酸儒,他们不是不肯听大帅的话,不过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听着马公公如此当面羞辱,徐光启和孙元化再次怒骂不止。只是马公公极其轻蔑的扫了这二人一眼,冷笑说道:“不就是想要大明皇帝开口么,这还不简单?一张圣旨就解决此事,咱家立马给你们弄去。”
噗……
这话说的徐孙二人当场呆愣,周青峰更是乐的茶水都喷了出来。三个人全都坐直了看着马可世,马公公则呵呵笑道:“咱家可是在司礼监干过的,紫禁城里到处都是朋友。别说圣旨了,大明皇帝的口谕都能弄到。
咱家待会就亲自去一趟京城,让司礼监派人来宣旨。圣旨上想盖啥印就盖啥印,旨面上还可以留白。徐先生想要啥大明皇帝下什么旨意,咱家当场给他写就是了。”
马可世说的得意,周青峰乐得哈哈大笑。
“你……,你……。”徐光启震惊之余,浑身乱颤,手指发抖的点着马公公骂道:“我大明的江山就是败在你们这些贼阉之手。你们竟然假造圣旨,祸乱朝纲,天下黎庶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堂堂读书之人,绝不会受你的乱旨。”
呵呵呵……,说笑归说笑。周青峰笑完了之后就将手中茶杯放下,轻声说道:“徐先生,马公公说的事,真有可能发生吗?”
徐光启一愣,又不说话了,不否认,也不承认。
周青峰站起身走动几步,继续说道:“若是大明的朝政已经败坏至此,它还有什么资格统领这天下百姓?百姓又如何能信任这朝廷能照顾好自己?你为这样荒唐的朝廷尽节效忠,有意义么?百年之后写史,会如何记载你我今日相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