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闲忽然慢了步子。
沈镜黎便追上了他,与他并肩。
两人步履一致,从相府走回福安客栈。
而另一边的气氛却是肃穆而沉默。
殷皇宫,长胤殿。
已至夜深,殿中仍灯火通明。
棋盘边帝相二人屏退侍从,相对而坐。
年轻的帝王神色冷静,五官格外出尘,思索着落下一颗白子。
他静静地坐在那,叫人看上一眼便如同身处雪域,得见仙人。
又着白衣,金线勾勒,夺人目光,又不可靠近。
沈言钧接着他落下一子,胜负便已分晓。
他道,“老臣输了。”
萧楚容放下手中的棋子,淡笑道:“您的心思不在这儿。”
“陛下如此称呼,不妥。”
萧楚容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这位一路扶持自己的长辈,轻声道:“我说过了,私下里您还是钧伯,我也还是您的子侄。”
沈言钧不言,静默地端坐着。
殿中一时没了声音,萧楚容忽然问了句,“钧伯,您恨我吗?”
沈言钧抬眸,对上萧楚容的视线。
“谈何恨呢?”
萧楚容想问他,因为一个决定,让他父女二人分别多年,音讯全无,可有恨过他?
可看着沈言钧的神色,最终,他只是低下了眸子,将棋子一颗一颗捡起,道:“听说城中今日来了些修士?”
“是。”
“钧伯可知他们的来意?”
“还未得知。”
萧楚容握着棋子的手停顿了下,转而松开手,任其滑落到棋盒之中。
他起身走到旁边的一张桌前,拿起了一副卷起来的画。
那幅画用上好的木料为轴,蚕丝锦装裱。
萧楚容将它打开,缓缓铺展到桌上,那是一副少女端坐的画面。
本是为了留存皇后出阁前的画像,只能作为普通的画作,束之高阁。
萧楚容昨日莫名梦到了,这才把它寻了出来。
画像上的少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又华丽,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锋利的冷意,周身萦绕着骄矜疏离。
她静静地坐在画中,仿佛坐了好些年。
而他也好些年未曾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