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交鸣之声骤起,宛如密集的鼓点,在这狭小的卧室里回荡。两柄利剑激烈碰撞,火花四溅,如星辰陨落,照亮了昏暗的空间。空间的局限迫使二人退出卧室,转移到了院中。
院子虽较室内宽敞,但被一道隐形的结界束缚,空间利用依旧受限。两位高手并未借机腾挪躲避,而是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式——正面硬撼,几乎是以站立的姿态相互劈砍,剑影交织,空气中的每一丝波动都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郑长春刻意未将龙泉剑展露,他估量着柳雕仅有炼气四层的修为,自恃实力超群,无需亮出压箱底的宝贝。然而,未曾料到柳雕的凶悍远超想象,同为二品宝剑,战力竟不分伯仲,激斗中双方皆是杀意凛然,战得难解难分。
郑长春心急如焚,渴望速战速决,不惜耗费珍贵的火符,掷出一道火光冲天的符咒,欲以此打破僵局。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迫使柳雕狼狈躲避,却也给他创造了反击的机会,反手投出的火符精准命中郑长春,顿时,二人周身火苗腾腾,剑刃相交之声与火焰的噼啪声交织成一首死亡的乐章。
郑长春身为上等下品火灵根拥有者,对于火系法术有着天然的减免优势,尽管烈焰缠身,痛感却相对减轻。而柳雕面对结界的阻隔,孤立无援,呼救无门,意识到任何乞怜都是徒劳,唯有放手一搏,才能觅得一线生机。
柳雕心中怒火中烧,将珍藏多年的灵符如同雨水般倾泻在郑长春身上,毫不吝啬。这番疯狂的举动让穿越至今的郑长春始料未及,从未遭遇过如此不顾一切的对手。
当二人的双手因连续施法而无法再握剑进攻时,一场灵符对攻的好戏上演。柳雕试图抓住一丝空隙,节省些许灵符,改用火焚术作为攻击手段,以期扭转战局。殊不知,郑长春也是一位精通法术的行家,立时以同样技法还以颜色,且因修为更高一层,资质非凡,其火焚术的威力远胜柳雕,令后者震惊不已。
更让柳雕措手不及的是,对方所使的法术竟是与自己师出同源。当火焚术不足以决定胜负,他又祭出了火海术,整个结界仿佛被点燃,火势汹涌,仿若末日之景。
郑长春内心暗叹:“此人虽狠辣,但修为的短板终究难以弥补。若今日放其生路,他日必成大患。”施展高级法术对体力和精神都是极大的消耗,柳雕渐渐感到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得继续依赖剩余的灵符。
随着一次次爆炸的冲击,二人均被炸得身形不稳,东倒西歪。然而,即便灵符再多,也有穷尽之时。郑长春凭借着更为殷实的财力,手里的灵符较柳雕略胜一筹。
战斗尾声,柳雕半跪于地,双目因多次爆炸而变得模糊斜视,意识也已模糊不清。正当此时,郑长春手持最后一张灵符,在柳雕面前炫耀般地晃动,似乎是在宣告胜利,却不忍再下杀手,最终选择将其收回,缓缓举起了长剑。
在第52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中,怀抱奇珍异宝的柳雕,因过度防备他人,终日处于猜忌之中。先前激战如狂风骤雨,此刻却以一种异常平淡的方式迎接终结。当郑长春的剑尖即将穿透他的胸膛时,柳雕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一切,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苦笑,伴随着身体重重倒地的声音,生命之火随之熄灭。
泪水自柳雕的眼角滑落,是畏惧、悔恨,还是对死亡本身的痛苦反应,无人能够确切知晓。这样缺乏庄重感的结局,让郑长春不禁发问:“你的师父倾囊相授修仙之道,而你却背信弃义,如今可曾后悔?”
“后悔?”柳雕的唇边牵起一抹讽刺的笑,“人若不为己,天地不容。我易骨伐髓,夜以继日地修行,何悔之有?”
“但你却因此让你的师父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闻言,柳雕的眼神黯淡下去,愤慨与不甘交织其中:“别装出一副慈悲模样,你又岂会真心助人?你难道就没有觊觎那灵麝香?吴佑真,不过是个愚蠢的牺牲品……”
言犹未尽,他的头颅无力地垂下,双目未合,带着满腔不甘与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郑长春的手指紧握剑柄,一股决绝的力量自心间涌动,随着他猛地一抽,长剑出鞘,发出清脆的鸣响。四周的结界已呈现出崩溃的迹象,光芒黯淡,时间紧迫,不容半刻迟疑。他迅速转身,目光如电,落在柳雕倒卧的身躯上,手疾眼快地在其衣襟间摸索,两枚小巧的储物袋转瞬被他收入掌中。
轻轻拨开其中一个储物袋的扣环,郑长春的指尖轻巧地探入,从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盒面无华,边缘略显磨损,但在他眼中,这却是藏匿至宝之地。随着盒盖被轻轻揭开,一抹不起眼的黑灰跃入眼帘,初见之下,仿佛是某只小兽的遗落之物,却散发着奇异而诱人的香气。
“发现,正在收录。”脑海中悄然浮现出一行光幕提示,这正是他日夜期盼的奇珍。随着信息的涌入,图录中详尽记录了灵麝香的每一处来源,它的药性、功效逐一展现在他的意识深处,宛如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待收录完毕,那份得之不易的喜悦却骤然消散,他冷漠地将盒盖合拢,仿佛对这份珍稀再无兴趣。
“洗髓丹,唯于炼气之境服下方能发挥奇效,而所需材料珍贵非凡,绝非炼气期修士所能轻易寻获。”郑长春心中暗自叹息,“柳雕手上的这少许灵麝香,究竟来自何处?又历经多少岁月的收藏?仅凭这一味药材,何以成就洗髓丹?那些人,又是怀抱着怎样的痴梦,守候着这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希望?”他苦笑,心中涌动的不仅仅是感慨,更是对那些不切实际幻想的无奈。
望着柳雕静寂的身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油然而生,不单是对柳雕个人命运的哀怜,更是对所有炼气期修仙者的同情。在这个以天赋为门槛的修行世界,有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过那道天堑,天赋如同命定的锁链,无法通过努力挣脱。